徐阶送走了徐老爷,就自己坐在那片矮墙的下面,面对着墙壁上的青苔,乖巧的样子似乎是在面壁思过,但是哪里有人面壁思过是坐着的呢?
他看着墙壁上面的纹路,目光却越来越涣散,别说思过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一些什么。
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错过的景色,赶考的盛况,白色的试卷,笔尖上的墨汁划出来的字迹,离开的同窗,路过的姑娘。
徐阶的眸子突然闪了一下,像是恢复了神智,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大雨夜出现在城隍庙中的女子,扭过头的瞬间发亮的眸子倏地就砸到了人心里。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对于董群然来说,这是在自己的梦里,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梦中的一切却又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徐阶就是他,但是他却不是徐阶,这有些难以接受的,但是却也能能够让他清楚一点,不管是徐阶心中想的,还是手上做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在看别人的记忆,准确说,他在经历别人经历过的事情。
他甚至有些讨厌自己还保持着神志,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的身体中不受控制地思考别的事情,这种说起来很绕口的事情发生出来也并不让人觉得舒服。
那一晚上的城隍庙,风雨大得让人心惊,徐阶坐在角落里面,愣愣地看着嬴季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块布擦拭自己湿透了的头发,缓缓咽了口口水,一半不知所措,一半害怕。
嬴季扭头看着徐阶,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后问道:“文曲星下界?”
“什么东西?”徐阶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你?”嬴季又皱了皱眉,她认识的是文曲星,但是下界之后,还能保持自己的记忆的,这个人可是第一个,这让嬴季有些迷茫。
“你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文曲星下界的?”徐阶也是皱起来眉头问道,裹着破布蜷缩在里面,又一本正经地问这种关于自己的问题,丝毫不害羞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傻兮兮的。
“你知道你是文曲星下界?”嬴季更愣了,他知道就知道了,但是哪有文曲星会在这种破庙躲雨的啊?
“知道啊,所有人都知道。”徐阶回答得理所应当,因为他家那位老爷的原因,这方圆几里,谁不知道他就是文曲星?
“谁告诉你的?”嬴季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只要不是文曲星告诉他他是文曲星,一切都好说,至于是什么故事编出来的,都没有所谓了。
“我父亲啊,”徐阶说罢,皱了皱眉,又抬头抬手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雕像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哦,我父亲说是他告诉我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