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吸吸鼻子,苦笑着问:“侯爷,我很笨,不够聪明,您能否给我一句实话。”
季徐冲很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带月盈出来了,把她放在家里睡觉。晚上带着一身血回去,看她满脸担惊受怕的扑倒他怀里,揉揉她的脸,再捏捏她的小手,看她吃几个包子,多轻松?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用。
他疲惫的道:“你问吧。”
月盈忍着哽咽,问:“侯爷是不是早就我不满,只因怕伤及林嬷嬷颜面,才忍我到现在?”
刚开始,是这样没错。
“知道自己笨,就还不算太笨。”季徐冲摸摸她的头,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开始感到后怕,“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要再爬起来,你可以一直躲在马车里装死。”
拳脚无眼,万一伤了她可怎么办?
月盈的委屈如洪水涛涛。
侯爷说她笨,就是在承认了,他早就忍够了她,只是碍于林嬷嬷面上,不好把她赶出府去。
她在为侯爷的安危担忧,侯爷却故意演戏,想方设法的想找机会赶她走。
想到这里,月盈内心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季徐冲见她情绪低落,才明白自己的谎言对她伤害有多大。
他想测试月盈的忠心,月盈过关了,他很开心。
可是却因此让月盈伤了心。
他慢慢解释道:“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受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和巡抚大人还有都指挥使合演了这场戏,我负责演苦肉计,故意受了点伤,才把阎黑瓦请入瓮中。”
月盈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您不用跟我解释。“
既然解释不管用,那就只能把苦肉计唱完。
侯爷勉强站起来,又踉踉跄跄软下来,跪在地上,“月盈,过来,扶我一把。“
月盈愣了一下,这是侯爷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红着脸扶着侯爷起来,头还不到侯爷的肩膀,她扶着侯爷站起来,将侯爷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侯爷身材颀长,她身量娇小,背着侯爷完全走不动路,她几乎是拖着侯爷在往前走。
好在没走几步,侯爷的下属就赶来了。
其中有个穿着云纹柿蒂曳撒的大人大步流星朝侯爷走过来,用力拍拍侯爷的肩膀,“季兄,这回可辛苦你了!“
月盈红着眼睛瞪他,想只护主的猫崽子一样。
她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奶凶奶凶地说:“这位大人,我家侯爷受伤了,还请您手下留情。“
“哟,这是哪来的小野猫呀?“南京都指挥使李茂则笑了笑,对月盈调侃道:”你家侯爷有没有受伤,我还不知道吗?“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季侯爷非常应景的又吐了一口血。
李茂则满眼狐疑:“你不用这么夸张吧?难不成真受伤了?“
季徐冲用手指擦掉唇边的血,见月盈眉头紧锁,终于对自己的演技感到满意。
他瞥了一眼李茂则,轻声说:“我是真的受伤了。”
李茂则心里不由一沉。
季侯爷是皇帝的外甥,他说若受了伤,他母亲长公主跑去皇帝那里告一状怎么办?
更有南京城里那位暗恋表哥多年的茗汐公主,她定会用尽手段查清楚季徐冲为何受伤,
若查到他李茂泽身上,只怕要倒大霉。
虽然他的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员,但这两位公主,他一个都惹不起。
李茂泽以为季徐冲真的受了伤,亲自驾起马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南京城最好的医馆外。
李茂则和他的下属是这里的常客,芝草堂的老板一见他来了,立刻带着最好的大夫从病人堆里钻出来,走过去招呼。
“李大人您又受伤了?”
李茂则声音宏亮,没好气的道:“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他转头看向季徐冲:“是这位——”
季徐冲接过话头,对大夫说:“是我府中女眷受伤,还请先生把府里最好的大夫请出来,还要准备好最好的药材。”
说完,他看向李茂泽,未尽之词,都在这轻轻一瞥之中。
李茂泽这才终于隐隐明白,季徐冲为什么要装受伤。
这可就好玩了!
芝草堂老板微微皱眉,问李茂则:“李将军,这是何意?”
李茂则不理会季徐冲眼神中的威胁,笑道:“这位是掌管江宁织造局的武林侯,他今日配合我抓捕盐帮盗匪阎黑瓦,不幸连累到了府中女眷。”
药铺老板连忙向季徐冲行礼,对江南百姓来说,为他们请旨减免赋税的季徐冲简直是他们的再造父母,尤其是当年药税被收到了八十年后,被迫关门好几年的药铺老板。
李茂则当着药铺老板的面,故意问季徐冲:“不知受伤的那位是您的表妹还是您的如夫人?”
季徐冲瞥了他一眼,为他今后的仕途感到担忧。
李茂则不怕死的啧了两声,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故意大声说:“那小姑娘可真是人间尤物啊!那凹凸有致的身子,白皙莹润的脸蛋。我跟你说,她若不是你的人,我可就不客气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