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琳也没有想到,罗晓明会拿出个人的钱,帮助这家穷人家。她有些感动,连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五百元钱,装进罗晓明的那个信封,然后塞入沈亚琴的裤子袋:“阿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买一件衣服穿穿,啊。”
阿姨身的衣服实在是太破烂了,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看哪。她知道,现在社会富人很多,但穷人也不少。而且,富者更富,穷人更穷,穷富差距越来越大。他真希望像罗晓明这样的下一代官员,能够在这方面多做些努力。罗晓明能够这样做,真是好样的。她对他更加刮目相看,也从心底里更加喜欢他了。
罗晓明关切地问:“阿姨,你今天没有出去摆摊?”
沈亚琴在另一条长凳坐下来:“今天是星期天,我要陪孙子在家做作业。明天要出去的。不出去不行啊。我的地被村支家收购去了,我们这孤伶伶三间房子,一寸地也没有,不出去,靠什么吃啊?”
“你的地被村支家收购了?”丁小琳睁大眼睛看着她,“怎么回事?”
沈亚琴说:“我们村的村支家势力很大,也很有钱。他们要在村里办一个私人养殖基地,据说有蔬菜大棚,还要造猪舍,建厂房,砌办公大楼,等等。所以,他把我们三个小队的地都收购了。”
罗晓明问:“多少一亩收购的?”
“每亩每年三百元,到年底给。”
“只有三百元?你家有几亩地?”
“三亩。我不肯卖。他们派人到我家里来,强逼我在合同签字。”沈亚琴打开了话匣子,“我男人,还有我儿子,患的都是肝癌。两个人把家里的钱,看病都看光了。他们死后,地都没有收走。本来我有三亩地,种种地,除了养家湖口外,总还有些收入。现在被他们强行买走后,我什么也没有了,只好去摆摊。”
罗晓明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她乱设摊的原因。城管还要追打她,把她的苹果踩烂,你说这公平合理吗?这是两头夹击,要把穷人逼死啊!
这在我们市里可能还不是个别现象,我要先向陈汉成和王记汇报,然后把它拿到市委常委会去讨论。不解决民生问题,我们政府是失职,对不起老百姓!
“作为一个村支,怎么能强买老百姓的地呢?”丁小琳看了罗晓明一眼,脸显示出愤慨之色,“阿姨,我们听说,你们村里也有户人家不肯卖地,被村支砸烂了房子,有这事吗?”
“有。”沈亚琴害怕地朝门外看了看,才小声说,“前天午,村支黄根发的弟弟带着二三十个流氓打手,拿着木棍和钢筋,冲到孙小明家,见东西砸,连一条狗也不放过,被他们活活打死。孙小明不在家,他媳妇哭喊着出来制止,被他们打得鼻青眼肿,小腿骨折。孙小明听到消息,从外地的建筑工地连夜赶回来,打110报警,向级反映,都没有用。”
罗晓明的胸脯起伏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孙小明家也是不肯卖地,她媳妇没事做,想自己种。他们是五队的,离这里不远。他家总共有五亩多地,种得好,一年能挣一万多元钱。而卖给他们,一年只有一千多元钱,相差好几倍呢。潘家人到他们家说了几次,他们坚决不同意,遭了殃。”
罗晓明气得脸都扭歪了:“太不像话了。走,丁秘,我们去看看。”
沈亚琴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外面看看,回头有些紧张地说:“罗市长,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潘家靠山可大啦,他们市里有人,据说省里也有人。这里谁也不敢得罪他们的,连警察也不敢来呢。”
丁小琳不动声色地问:“他们家在市里有什么人?”
“这个,我不知道。据说是大官,省里也是大官。我们都不敢问的,见他们从埭路经过,也都要躲的。”沈亚琴神色紧张地说,“潘记的弟弟可厉害啦,长年养着一帮地痞流氓,在村里无恶不作,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村民们都敢怒不敢言啊。”
罗晓明猛地从凳子站起来:“简直无法无天了!”
说着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对沈亚琴说:“阿姨,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小孙子全靠你了,你要是累坏了身体,他怎么办?”
“谢谢罗市长,谢谢你们!”沈亚琴感激万分地送出来。
罗晓明走到门外,还是不放心地回头叮嘱:“我们来过你家,你不要对别人说。好在没人看见。否则,对你不好。”
“嗯,我知道。”沈亚琴也不放心地叮嘱,“罗市长,丁秘,你们直接回去吧,千万不要去潘家。”
“嗯,你进去吧。”罗晓明朝她挥挥手,“我们知道怎么做,你放心。”
他们走到埭路,要给沙小芹打电话,丁小琳的手机响了,正是沙小芹打来的:“丁秘,你们在哪里?我到了东角村的埭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