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玹！你当真执意要娶晏家九娘？”晋国公神色阴沉无奈，看着倔强地绷着脸的叶旻理，气得直呼其名。

叶旻理跪在晋国公面前，坚定地看着他父亲。

“是。”

“你就当真非她不娶？”晋国公看着自小便不在身边的儿子，不死心地问道。

若非当今敲打，晋国公也不愿做出这等出尔反尔之事。晏相毕竟是当今嫡亲的舅舅，可他没有想到的事，当今到底是天子。

“儿子非晏九娘不娶。”叶旻理神色不改。

晋国公一时间泄了气，他无法将此种内情告知儿子，他自然也知道，现如今说退婚，确实不占理也不厚道，而晏相……晏相到底是文官之首，晋国公府又如何能轻易得罪得起。

晋国公头疼似的揉了揉前额，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既不能直截了当退了婚事，又不能真的和晏相府结成姻亲，他只好这么拖着。

叶旻理直直看着晋国公，清正淡然的目光像是要看到他心底去。

“此事是儿子的亲事，父亲如今改了主意，难道便没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吗？”

晋国公看了眼在身前跪着的小儿子，烦心地瞥开眼。

“在江南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反倒忘了什么是长幼尊卑了！老子的事儿，哪儿轮得着你……”

晋国公话说到一半，晋国公夫人便走了进来，年近半百的妇人保养得极好，叶旻理的眉眼像极了她，只不过，晋国公夫人的眉眼中带了一丝凌厉。

“好了！”

晋国公被夫人一句呵住，他见着自家夫人没了笑脸，气势也断了一截。

晋国公夫人只睨了他一眼，抬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将叶旻理扶了起来。

“当日三郎央我去晏相府求娶晏九娘时，也不见你反对。”她慢条斯理做到了晋国公身旁的位子。

晋国公刚想骂一句“无知妇人”，只是对上自家夫人不咸不淡的眼神，只好咽下了口中那句话。

晋国公夫人示意心腹将无关之人带了出去。

“三郎如今也长大了，这些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同我们求什么。你若是再这般畏畏缩缩的，我可瞧不起你。”

“夫人啊！”晋国公唉声叹气地看着夫人，“你可知，那是……唉。”

“那是什么我自是知道。”晋国公夫人淡淡道，她转头看向自家这倔强地幼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三郎，我且问你，你是真心想要求娶晏九娘，不为别的，只为她这个人？”

叶旻理一怔，瞬间便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忽然想起马球会上，晏犀照认真说着京中流言的语气，也想起了渌水阁中，她在楚王面前维护他、挡在他面前的模样。

他抬眸望着晋国公夫人，认真道：“如今的叶玹想要求娶的是晏犀照，而不是晏相府的九娘子。”

知子莫若母，她家三郎虽不是在她身边长大，可他的心思，他多少是知道的。

晋国公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哪怕她心中或许还有别人？”

刚回长安考取了功名的三郎，忽然提出想要求娶晏相府的九娘，绝不仅仅是因着儿时那人群中的匆匆一瞥。他们叶家的男儿各个都有想法得很。

可是她私心不想儿子因为晏相女儿、皇后胞妹、大皇子姨母这些个身份而娶心中有别人的晏九娘，那样他们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好一点便是相敬如宾，若是糟糕些，对谁而言都是熬日子。

叶旻理道：“不论她心底还有谁，儿子相信，日后她心中会有儿子。”

晋国公在一旁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愿在看。

晋国公夫人白了一眼晋国公一眼，展颜望着幼子。

“你这般说，为娘便放心了。”她有些欣慰。

她一开始本以为晏九娘会拒婚，只是没想到她答应了。后来晋国公有意退婚，她虽不同意，可也想看看她家三郎是怎么想的，晏九娘又是什么意思。

如今见她家三郎这般坚持，她又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夫人放心什么，此事哪有这么简单！”晋国公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父亲，儿子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何事竟让你如此为难。”叶旻理看着晋国公问道。

晋国公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此事也不必再瞒着三郎了。”晋国公夫人轻轻叹道，“此事说起来，与林家有关，算是林家对不住晋国公府。”

“夫人说这话做什么。”晋国公道。

晋国公夫人望了一眼晋国公，同床共枕几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中自是知道。可正是清楚，她心中才带着愧疚。

“三郎自幼聪慧，与他两个哥哥不一样，此事告诉他，日后他行事也能心中有数。”晋国公夫人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