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蓝虽然着急,但并不慌张,面对庄云流的严肃震慑,他冷静而迅速地解释:“庄总,我是寰行后期组的实习生,今天的播出事故与我有关,也另有真相,而且我也有办法挽回损失,请给我一个说明的机会!”
所有人都震惊了。
庄云流再度投来更加匪夷所思的视线,“你……就是那个实习生?!”
这句话透露了两个意思:第一,庄云流并不知道宴蓝现在正在寰行兼职——这很正常,寰行人多势众,实习生流动性极大,总裁自然不可能谁都知道;第二,在宴蓝来之前,新综艺播出事故的责任人就已经报上来了——这也很正常,多数人习惯了遇事先推卸责任而非解决问题,何况是他那个又蠢又坏的上司。
宴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层意思,点点头走到庄云流面前。
“是后期三组的组长刘冲说今天片子出错的部分是我剪的吧?他在诬陷我,那不是我剪的。”
庄云流拧眉,“有证据吗?还有你刚才说有办法挽回损失,什么办法?怎么挽回?”
“请庄总把刘冲叫来,我当面说清一切。”
众人寂静中,宴蓝冷静果决地说。
……
刘冲的年龄在这个靠肝的行当里已经不算小了,好不容易当上小组长,嫉贤妒能之心有了生长的温床,拿着鸡毛当令箭,时时刻刻想找软柿子捏。
自打宴蓝来到他手下,他就没少使绊子,只可惜眼光不行,挑错了人,宴蓝看上去沉静无害,实际却与包子八竿子打不着。
“宴蓝,明早要交成品,你怎么才完成了这么一点儿?”刘冲伸指敲着电脑屏幕,颐指气使。
宴蓝目不斜视一脸平淡,“我在构思打框架,放心,迟不了。”
……
“哎你干什么去?!”刘冲冲着宴蓝的背影喊。
宴蓝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刘冲指指手表,“这才几点就下班?挺轻松啊!”
“我是实习生,不需要坐班。”
刘冲“啪”地一拍桌子,“我现在正要给你布置任务呢,你……”
“那抱歉了。”宴蓝抢过话头,毫不走心地笑了一下,“公司制度说实习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拒接工作,组长,我忙不过来,你找别人吧。”
……
“宴蓝,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上进不配合,这些最后都会写进你的实习报告里。”刘冲拍着宴蓝的工位。
宴蓝就当没听见,从工位前径直走开,让他尽情拍。
实习报告?他根本不在乎那种东西。
……
类似的鸡毛蒜皮比比皆是,更不要提经常几十条长语音轰炸,但凡有三分钟没回,就又是一条接一条恶鬼似地催,宴蓝越平淡自如,刘冲越火急火燎,好像必须找个机会把宴蓝彻底整一下人生才能圆满。
宴蓝由于从前的经历,总是能非常敏锐地抓到来自于他人的恶意,也习惯了用隔岸观火的方式去观察人和事,他明白刘冲针对他的原因,却无法真正理解。
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上,人生也太低级太无聊了。
退一万步讲,真要勾心斗角,那就得找个势均力敌的对象,现在这算是什么事儿。
刘冲来了,大家转移到会议室,以庄云流为首的高管们拉着脸围坐一圈,宴蓝和刘冲坐在对面,一副升堂问罪的架势。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刘冲低头瑟缩着,宴蓝虽然也垂着眼帘,但姿态却非常舒展。
“这回的综艺因为意外情况,成片质量比预期下降我可以理解,镜头剪得稀碎没有逻辑不顾趣味折磨观众的眼睛和心灵我也勉强接受了,但把林华的头剪到劣迹艺人身上是什么操作?三秒,足足三秒!屏幕前镜头下的三秒有多长你们剪辑师比我更清楚吧?”
庄云流一按遥控打开投屏。
“来,都看看舆论现在成什么样了。”
宴蓝抬起头,其他人也转向大屏幕,投屏连接了庄云流的手机,社交平台的讨论一一呈现:
#寰行用脚做后期#、#剪得挺好,下次别剪了#、#林华实惨#、#什么玩意儿#、#这个世界不缺综艺,也不缺寰行这一家公司#等相关词条的热搜位不断上升,林华的粉丝义愤填膺地要说法要道歉,这些都算是比较理智的声音,更有许多激/情辱骂直接艾特庄云流的个人账号和寰行的官方账号,声势浩大,把号都快冲塌了,一些言论更明显是其他公司趁机带节奏落井下石。
“首期节目现在已经下架,紧急公关也正在进行,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形象,结果形象呢?”庄云流说,“林华也是咱们请来的重要嘉宾,换了你们是他,无妄之灾,你们自己说晦不晦气?以后还能不能合作?我看网友说得很对,真是用脚做后期!以为这个节目没前景了,不过是剪剪拼拼打打马赛克的重复工作,就可以随便了是吧?没错,寰行在业内很稳,但如果自己也觉得自己稳了,那接下来就是应付差事,再接下来就是自取灭亡。”
庄云流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也没有愤怒吼喊,他只是非常严肃非常冷静地说着,这无疑更令人感到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