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宴蓝只能说是真的。
最牵挂的事情完成了,庄若人顿时眼眶湿润,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激动地笑起来,“那你把生辰八字写给我,我请人算个好日子。”
两只手被庄家爷孙俩同时抓着,宴蓝倍感压力,垂下眼帘说:“我只知道我的生日,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几分出生……没人告诉我。”
庄云流一愣,庄若人倒是了解宴蓝的家庭情况,很快反应了过来,“那就不算八字了,现在的年轻人也不讲究这些,咱们对着黄历选个吉日就行。”摸了摸宴蓝的头,“好孩子,难过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让云流好好照顾你。”
宴蓝的心再一次深深触动,的确,他曾经的生活十分艰难,但他又何尝不无比幸运呢?
庄若人于他来说明明只是个陌生人,却毫无保留地给予了他如此珍贵的东西。
“呣,那就尽快吧,最好赶过年的时候,一起热闹热闹。”庄若人琢磨着,越说越起劲儿,“对了宴蓝,学校那边不影响吧?”
“不影响,大四课少,最近又是期末,只要按时交作业参加考试就行。”宴蓝想了想,弯起眼睛道,“据说国家级证书都能加学分,不知道结婚证算不算在内。”
庄若人顿时哈哈笑起来,接着拍拍宴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宴蓝啊,本来我不该干涉你的个人选择,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作为长辈,我给你提提建议,你仅作参考,不强求哈。”
宴蓝随之谨慎起来,“庄总您请说。”
庄若人闻言眉眼一压,故作嗔怪,“还叫什么庄总?叫爷爷。”
宴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去看庄云流的表情,又有点不敢,就红着脸点点头,说:“是,爷爷。”
然后,他觉得庄云流握着他的手瞬间加大了力量。
庄若人自是满心安慰,笑着说:“爷爷知道你之前勤奋打工是为了什么,但现在不需要了,尤其是娱乐圈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不适合你。你终归还没毕业,一心一意学好知识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你头脑聪明,又爱学习,要爷爷说,毕业之后就应该继续深造,读研究生,读博士。哎,爷爷小时候就很想读书,可惜没条件啊。”
宴蓝听得动容。
庄若人撮合他和庄云流,固然更多的是为了庄云流,但庄若人对自己的这份看重亦不含任何杂质,能在生命中遇到这样一位彻底改变他、挽救他的长辈,何其有幸。
于是他点点头,终于把打从被握住手开始就一直不太敢动的目光挪到庄云流脸上,征求道:“爷爷说得对,那我现在就离开寰行吧?至于以后……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庄云流一口答应下来,已经决定结婚,当然不可能再让宴蓝做实习生。
事情敲定,庄若人立刻联系人张罗着去办,并把庄云流和宴蓝往出赶,还一再强调不用再来医院,有时间就多过过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庄若人并不傻。
即便不敢断定他俩就是演的,但也能看出来绝非天雷勾动地火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不过他又一直有种直觉:庄云流和宴蓝就应该在一起,他们适合,他们匹配,纵有波折阻碍,最后的结果也一定会是完美圆满。
所以多单独相处总没错,感情就是处出来的嘛。
……
二人一起回寰行,庄云流开车,宴蓝坐副驾驶座。
没想到这一趟出来竟然是天翻地覆,不由地复盘起在医院的细节,他愣了一下,愧疚地说:“抱歉,刚才有句话我不该说。”
“什么?”庄云流淡淡地飘过来一个十分平静的眼神。
“我不该提结婚证。”宴蓝说,“我一提,老庄总心里就记着这个事儿了,其实我们本来可以……不领证的。”
“不可以。”庄云流斩钉截铁地说,“你以为爷爷是好糊弄的?而且现在我不能再冒哪怕任何一点点风险,不领证,或者领个假证,一旦让爷爷发现……”
宴蓝也反应过来了,忙道:“对,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草率了,这件事的确不能弄虚作假,不过我可以跟你去做公证,签婚前协议,我不要你的财产。”
庄云流随即长长地吐了口气,就像解释了好久对方却依旧不能明白,因此感到很疲惫那样,却又并无烦躁,只是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不是说了吗,在我这儿从来没有什么假结婚、契约结婚这种可笑的东西。”
宴蓝:……
他多少明白了庄云流的意思,但是……
他靠在椅背上,眼里流露出一丝很淡很淡的笑意。
没有感情的结婚不算假结婚吗?为了另外一个目的走到这一步不算契约吗?
当然,他没有说出这些话,现在各取所需一切都好,没有必要再呈口舌之快,去分辨那些对于现状毫无影响的东西。
宾利在宽阔平坦的城市道路上飞驰,两侧的高楼大厦急速后退,宴蓝默默看去,心头有点恍惚,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先去寰行收拾你的东西,然后……”庄云流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你今晚住哪儿?”
宴蓝未及多想,随口说:“住学校啊。”
庄云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劝你不要再住学校了,听我的,要么住我那儿,要么给你租间公寓,要么就在酒店开个长包房,直到结婚当天,你自己选。”
三个选项合情合理面面俱到,宴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酒店,当晚,他就明白了庄云流这样做的理由。
彼时他正躺在高级公寓酒店的大床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