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雪白。
被凿开的黄河水重新汹涌。
这给了东岸守军不少信心,在他们眼中,这种天气下出战,无疑是找死。
不少人还暗自埋怨太守多事。
凉贼都没招惹河东,河东反倒先去招惹他们。
风声呼啸中,似有隐隐雷声由远及近。
士卒们望向天空,却只有一片苍白,几片雪花飘落。
但很快,雷声从三面而来,连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
“骑兵!是骑兵!”几个苍发老卒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营垒之中的士卒不是端起长矛,而是惊恐的望着周围,仿佛在确认老卒们的话是真是假。
心理上侥幸,让他们措手不及。
为什么会渡过黄河?又为什么会在这么冷的天发动进攻?
一名骑兵逐渐在昏沉的轻雪中显现出狰狞的身影。
长槊如同獠牙,青黑色的铁甲凶相毕露。
人和马嘴中都喷着白气。
接着,越来越多的骑兵从昏暗和混沌中奔出,仿佛是洪荒中冲出的恶兽。
人和马全都披着森然的铁甲,杀气、煞气迎面扑来。
每向前踏出一步,大地就跟着抖动一下。
守军们仿佛被铁兽慑住了魂魄,呆呆的站着不动。
直到鹿角被推开,栅栏被撞破,大营中才爆发凄厉的惨叫,“凉贼铁骑!”
但这叫声为时已晚,数百重骑已经踏入营中,所有的一切在它面前如同泥捏的一般碎裂。
残忍的屠杀由此开始。
铁骑所过,血肉被剥离、撕碎、践踏。
大地上,一片雪白之中晕染开一块鲜红之地。
杨峥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开始便将重骑兵堆了上去。
“逃!快逃——”
到处都是歇斯底里的惨叫。
王卓集中了万余郡兵、青壮布置的防线,连一个时辰都没抵挡住,便灰飞烟灭。
杨峥勒马高坡之上,看着在雪地中逃窜的人群。
“这也太不禁打了,我都没出战!”刘珩怪叫道。
“君侯,可以纵胡骑追杀了!”彭护提醒道。
“不必,杀了他们也只不过多了几条冤魂,若他们逃回城池,则会散播恐惧。”杨峥挥动马缰,乌羽缓步向前,“跟在他们后面,我倒要看看还有哪座城胆敢反抗。”
看着刘珩一脸的欲求不满,心中一动,“你不是出战吗?”
刘珩眼巴巴的凑上来,“愿为先锋。”
“正好,蒲坂乃河东重镇,非你莫属。”
刘珩大喜:“只要三千甲士,属下定能攻破城池,提王卓人头来献!”
杨峥一脸坏笑,“三千甲士攻城算什么本事?还用得着你这凉州第二勐将上阵?”
“那君侯给多少人?一千甲士,不能再少了。”
杨峥拍拍他的肩膀,“你一个人去!”
“什么?”刘珩差点没从战马上摔下去……
数万骑兵跟在溃军之后。
一些羌胡骑兵将尸体的人头割下,挂在骑槊上,惨白的脸,仿佛这惨白的天地。
一路上河东军民望风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