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儒生一挥衣袖,高傲道:“我辈行正义之事,又与你何干?”
“为虎作伥,宵小之徒,家奴货色,也敢在吾等面前大放厥词!”
不待陆小建驳斥,又有秀才冲进院内,朗声道:
“吾等本不欲多此一举,然昭昭天日,朗朗乾坤,岂容欺世盗名之辈荼毒百姓!”
“尔等勿要受这些有辱斯文之辈欺骗,自古有儒生之学堂,未见所谓工商之学堂!”
那秀才梗着脖子,青筋暴起如肥硕蚯蚓,中气十足,义正言辞。
又引得在场百姓议论纷纷,不少人更是心生退意。
陆小建猛然喝道:“当真是舌灿莲花,颠倒黑白!”
“管子、墨子此等先贤工商之说,由得尔等辱没了!”
“夫子有云: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就连至圣先师都称赞管子之大功大德,尔等不学无术之辈,妄议先贤,实乃可恶!”
几个秀才却是没想到这商号小小管事,竟能说出这番掷地有声之言。
陆小建搬出孔老夫子的名言,狠狠打击了秀生们的嚣张气焰。
为首瘦削秀才不是旁人,正是那日的庄士行!
眼见几个辛辛苦苦鼓动来的狐朋狗友气息一滞,庄士行慨然道:“莫要在这搬弄是非,断章取义!”
“夫子教人求学之道,非教彼辈行那商贾贱事,更不是教尔等宵小办甚学堂,离经叛道!”
庄士行挺身而出,似乎扳回了一城。
其余秀才皆振臂一呼,声援呼和起来。
“说得好!异端学说,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实乃离经叛道!黑天暗室,秉烛夜读尚可,岂能公然大行于朗朗乾坤,岂不乾坤倒转,天地变色!”
其余吃瓜群众皆被在场之人你一言我一句吸引了。
虽然听不懂到底说的什么,但有一种不明觉厉之感。
这年头普通百姓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能看一场热闹,真是一桩美事。
尤其是还是看秀才相公的热闹,回去可以吹嘘半年了。
不少明白人见王府出身的陆小建年纪轻轻就能舌战群雄,也中更是坚定了将自家孩儿送进学堂的决心。
陆小建眼珠一转,又反驳道:“夫子有教无类,如何就是离经叛道了?”
“难道工匠商贾之业,就能生而知之,不可设立学堂传承下去吗?”
“尔等既要无事生非,胡搅蛮缠,也不必带上这些似是而非的歪理邪说,混淆是非,搅乱视听!”
庄士行等秀才何曾见过这般“牙尖嘴利”之徒,一时之间竟有些下不来台。
大明以八股取士,八股取士之僵化,就连当时的大儒都颇有微词。
明初大儒宋濂更有言形容当时的士人,“与之交谈,两目瞪然视,舌木强不能对。”
这句话生动描述了当时八股取士之辈的痴傻之相。
在场这些儒生日夜苦读,不少都是读死书之人。
要说口舌伶俐,思维敏捷,未必能比得上此时的陆小建。
庄士行更是心中暗呼失策。
早知投下拜帖,有县学教谕出面,自有衙门派人干预此事。
如今亲自下场,与这腌脏小人辩论,当真是堕了自己等人的身份。
他脸色涨得通红,强辩道:“吾辈但行朱子大道,切莫再大放厥词了!”
这就是妥妥的辩论不过,胡搅蛮缠了。
陆小建似笑非笑,打量着庄士行通红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