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礼同样尴尬,他拿了片绒布摘下眼镜低头用力擦拭,用这种方式试图掩饰自己的表情,过了片刻还是罗阳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这个……贺经理,要出唱片的人没来,因为工作原因实在是走不开,不过我带来了她的录音带,您先听听?”
说着,罗阳从包里取出一盒录音带来,这盒录音带还是他离京前特意让罗琳录的,当然罗琳根本就不知道罗阳的真正打算,还以为罗阳只是普通让他录首歌呢。
接过录音带,贺知礼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提过一个三洋录音机接上电源。
作为太平洋公司的部分负责人,既然是搞这种工作的,录音机自然是必备设备,虽然他这台录音机比不上专业的那么好,可勉强听听歌没有问题。
按下按钮,录音机弹出带仓,看了眼录音带上的标记后把录音带放了进去,然后关上带仓再按下播放键。
很快,录音带开始转动起来,喇叭里传出沙沙的声音。
贺知礼微皱眉头,这個录音质量也太差了,估计是用普通的录音机现录的,不仅不是专业设备,就连录音时周围的噪音都没注意隔离,才会有这样的糟糕效果。
抽着烟,静静听着,片刻后终于响起了歌声,当歌声响起的瞬间,漫不经心的贺知礼微微一愣,拿着烟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这是一个女声,虽然录音带的录音质量不行,但作为专业人士的贺知礼还是听得出唱歌的这个女声是有一定专业功底的,她的声音纯净中带着一丝磁性,同时又有着悦耳的婉转。
她唱的是一首贺知礼从来没听过的歌曲,背景的伴奏很是简单,只是一个手风琴伴奏而已,但这首歌的歌词非常优美,歌曲如同娓娓道来一般,随着柔和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倾诉一个故事,又仿佛如一部老电影一般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一副褪色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歌声渐渐低沉,最终消逝,录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背景声。
“就一首?”贺知礼这时候才发现手上的烟已快烧到手指了,连忙把烟头丢进烟缸问道。
“对,就录了这一首。”罗阳点头道。
贺知礼也不说话,按下停止键,然后倒带,再一次重听了一遍,等第二遍听完后,贺知礼关上机器把带子从带仓里取了出来,拿在手中想了想道:“唱的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唱歌的这位女同志以前是在文工团出来的吧?”
“您怎么知道?”贺知礼的询问让罗阳一愣。
贺知礼笑了起来:“这其实不难猜,如果是专业学院出来的歌手经过训练在气息和唱腔上会不一样,同样没有经过正规学习的歌手的唱法也是不同的,业余歌手往往用的都是真嗓唱法,对于气息控制靠的是天赋和习惯。但是这位女同志虽然比专业学院出来的不如,却带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在有些方面又有着一些业余歌唱的习惯,而且从她的唱法来看平时应该唱高音的习惯多些,虽然这首歌不需要什么高音,但她在一些歌词中会不自然地用上高音的假嗓唱法,从这些可以判断出这位女同志极有可能是文工团出身,因为也只有文工团的半专业歌手才会有类似的习惯。”
贺知礼的这番话让罗阳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不太明白贺知礼话里的内容,可贺知礼能从一首歌就能判断出罗琳的一些情况,这足以证明贺知礼的专业性。
“您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文工团出身,现在在燕京歌舞团工作。”
贺知礼听后笑了,看来他猜的没错。
“贺经理,您看她这样的条件可以出录音带或者唱片么?”原本来的时候罗阳是信心十足的,可刚才贺知礼的这番话却让现在的罗阳有些忐忑不安了。
罗阳不是专业人士,他只知道罗琳的歌唱的不错,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可没想到贺知礼仅凭着一首歌就看穿了罗琳的来历,而且点出罗琳没有经过专业学院的学习,说白了就是半专业的水平。
“当然可以,这位女同志条件虽然不算很好,可也不算差,而且她的嗓音很是不错,另外……。”说到这,贺知礼停顿了下,好奇询问:“我想问问这首歌的名字?它是谁写的?”
“这首歌叫《当你老了》,改编于爱尔兰诗人叶芝的一首诗,是我一个朋友特意为这位女同志编词编曲的。”罗阳如是说道,贺知礼脑海中回想了下,对于叶芝这个爱尔兰诗人他并不知晓,但这首歌的歌词优美和意境深深吸引了他,让他第一次对这个未曾听说过的诗人起了兴趣。
原本贺知礼还打算问问这首歌卖不卖,能不能卖给他们公司。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贺知礼给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