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特地安排人为我和直毘人空出一间室内训练场,本以为临时走个过场的“晨练”,居然真的走到了实战这步。
凭什么叫我跟扇那种脾气的家伙好好相处,反倒疏远甚尔?
要知道我已经答应给小狗特别优待,本可以趁这个机会,白天也找他玩的……
抱着这些不满的想法,我在进攻上费劲了心思。
笔直前行的“触手”在途中分散为若干轻盈的黑线,以天女散花的方式刺向直毘人的手足。
在领域和咒灵战斗后,我的术式有了新的进化方向。
要是能绊他一下就好了。
但直毘人毕竟是一级术士,在术式的理解和控制上远超我。
他好整以暇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冲我笑眯眯地拍动双手,术式瞬发,下一秒便出现在我身侧,宽大的手掌覆上我的肩头:“坏心眼的做法。”
“说的是锻炼身体,怎么耍赖用术式?”
在武力差距下,我那点怨气和斗志被拍得烟消云散,后面的你来我往,也更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的互动。
最终直毘人干脆主动停在了原地,任由我尚未收住的手指碰上他胸腹交界处。
诶?终于结束了么?
锻炼轻而易举抽走了我的体力,以至于停下来后我没能立刻收回手掌,而是扶着直毘人的身体支撑发软的双腿,一边喘气,一边关心他:
“对,对不起浪费了你这么久时间,是扯到伤口了么?结束了吧?”
我如蒙大赦,差点没法抑制住“未尽之言”雀跃的语气。
直毘人像一面坚实的墙壁,轻易承住我的重量,他端详着我渗出细汗的脸颊,颇为无奈地解释说:
“不哦,这种程度的运动可不会让伤口裂开。”
“我完全可以更加激烈的……”
他语气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的身后:“只是时间到了,我要去忙别的事罢了。”
“看来我没法胜任了。还是要靠你,替我扶着她吧,常夏。”
来者其一是直毘人的助手,原来之前的任务只能算是他为了直哉的个人行为,之后还有繁重的家主工作需要完成。
常夏轻轻喊了声“姐姐”,用手揽住我的肩膀:
“还不可以坐下……先扶着我,慢慢走一会儿吧。”
和直毘人那健壮且充满压迫力的身体不同,常夏的身体温热又柔软,散发出清润的花香,令人联想到夏夜无人的花园。
常夏只比我高一个头,我只要侧过身体,就可以将脑袋靠上她的肩头。我讨厌累成这样还要走路。刚好把常夏当成拐杖,借机节省体力和咒力:
“之后还要和直毘人大人这么锻炼么?我记得医生好像说了常夏的名字。”
我鼻尖急促的呼吸让她觉得痒了么?
常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按住我肩头的手指稍稍收紧。原来她力气也比我大上一些,难怪直毘人请她来教我。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
“是我负责,这次只是家主大人临时兴起过来看看。”
“他是当今一级里最强的一批,对初学者来说有点超格。”
从她的安慰中嗅出一丝隐秘的纵容,我抬眼注视少女秀丽的面庞,用手指搭上她的身侧,然后将掌心慢慢地、完全地贴了上去。
我感受着手下的凸起,她的肋骨一节节排布着,好像钢琴整齐的琴键。然后我同常夏对视,用“未尽之言”说道:“那我好想你早点来,我站不住了……好辛苦,我不擅长这种事。”
帮帮我,少折磨我一些吧。
好辛苦啊。
汗水从额角滑落到眉中,顺着睫毛滴下,咸涩灼痛的感觉令我忍不住朝她眯起了眼睛。
常夏目不转视地盯着我,纤长的睫毛宛若被春风吹动的花枝般颤动。
她的呼吸停了一秒。
直到我因为难受开始挣扎去揉眼睛,她才如梦初醒地从前襟中取出一方白帕,将它递到我的眼前:
“不介意的话,请用这个。”
被常子服侍的后遗症还存于我身。我温驯地垂下脖颈,朝她的手掌的方向贴了过去,已然忘记彼此的身份差别。
但常夏没有推拒,她理所当然地承接了侍女的工作,纤细的手指隔着层轻薄的手帕轻轻摩挲我的眉眼。
闭上双眼后,嗅觉变得灵敏起来。
我沉默地接受这洁白的触碰,突然想起了花香的来源——茉莉,她身上的熏香是茉莉味的。
“如果真的不喜欢锻炼的话,可以从舞蹈这种简单的做起。”
从常夏嘴里得到了想要的回复,我顺利从枯燥又可怕的训练中脱身。
盛夏的太阳冉冉升起后,晨间清凉的风逐渐有了热度,聒噪的蝉鸣在山间响彻。
沉重的双腿已在慢走后恢复知觉,我不再需要常夏搀扶了,所以她的怀抱也变得多余且令人焦躁。
于是我便从她的肩膀上抬起了脑袋,说着“谢谢你,我好多了。”,轻轻推开她的上身,恢复到基本的社交距离。
常夏怔怔地站在我身后半步远的位置,或许是我对于舞蹈的厌倦表现得过于明显,她捏着手帕的一角看起来有些失落。
但很快,她重新露出温柔地笑容,邀请我说:
“除此之外,茶道、插花,这里都有专门的教室。想一起去看看么?有什么喜欢的么?”
这些是坐着也可以完成的课程,如果真的偷懒回去睡觉,说不定我两人都会被医生唠叨,于是我朝常夏点了点脑袋。
本是顺路去看的无心之举,我完全没有料到会在禅院家看到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