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府追踪至地牢,已是几柱香后发生的事。
一群蛇妖蛟龙怒火冲天飞到地牢里,却看到李泷尸体断成几节,而尸身前的地面上只斜斜被人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你爹杀的,不服来战。
李府族长被气得暴走,奈何却并不知道李泷是何人所杀,原本地牢里关着的江雪起也消失不见,李府立即派了不少人手去找江雪起,一时间蛟龙族人人自危,生怕会被殃及池鱼。
而灵动女修也被找上了门,经女修的供词,李府将目光锁在江雪起身上,目前最有嫌疑杀了李泷的凶手,是出逃的江雪起。
蛟龙族派了数名修士出结界,寻找江雪起的下落。
……
北风吹在面上,冻得那抓紧糖葫芦的小姑娘缩了缩鼻子,她的左手被母亲牵着,右手拿串被咬掉一颗圆咕噜的糖葫芦,糖葫芦上还印了些牙印,是她方才啃咬的时候留下的。
“娘亲,那里有个漂亮哥哥!”
小姑娘一直流连在各色糖糕果子上的目光转了个圈,忽地停在那寡淡不起眼的玄采上。
玄采之上,是惊艳的白。
小姑娘拽着自家娘亲左晃右晃跑了过来,圆圆的眼睛瞪直,像是看呆了。
须臾,她将右手攥着的糖葫芦递给坐在敞篷里的人:“漂亮哥哥,给你吃!”
那人愣住,继而接过小姑娘欢欢喜喜递过来的糖葫芦,说了声:“谢谢。”
音色潺潺如流水,叮咚温敦。
临走时,小姑娘还在摇晃着妇人的胳膊,“娘亲娘亲,我也想要个这么漂亮的兄长!娘亲,你什么时候生个兄长出来陪我玩呀?”
妇人先向对方道歉,说是小孩子年幼不懂事,又给了袋香囊作为赔礼。
香囊里装的凡界银两,很是实用。
她迅速拉着自家小孩离开面摊,听着稚子天真又无知的话,点了点她的额头,“胡闹,娘怎么能给你生个哥哥?弟弟还差不多。”
小姑娘把嘴一瘪,“就要漂亮哥哥!”
“要不让你爹生个漂亮弟弟?”
“那我们去找爹爹吧!”小姑娘双目一亮,反拉着妇人的手,将其往回家的方向带,然而半路上遇到糖葫芦又走不动路了,妇人买下一串给她,不由得失笑:“小馋猫。”
小姑娘拿着糖葫芦,原地蹦蹦跳跳,转身之际,从身上掉出了个平扁的东西。
妇人拾起一看,喃喃道:“……化神神念?”
她手中的正是存着化神神念的护身符。
小姑娘听了新鲜的词,好奇发问:“什么是化神呀?”
“就是一种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有多厉害?”
“比你爹爹还要厉害。”
两人渐行渐远。
而那坐在面摊附近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卫引举着凡界卖的糖葫芦,看到糖葫芦表面的晶莹在日光下剔透发光。
连同那几个牙印一起。
他轻笑。
孩童最简单的分享喜悦方式便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因为在他们眼里,自己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为找师父死亡真相,他颠沛流离许久,甚至踏遍了一二重天的各处,也不曾查到凶手是谁。
心头执念未消,走到哪里都是阴天寒风。
今日是凡界的腊八节,街上到处都是过节的气息,仿佛只要从街上走过,就会沾染上喜气洋洋的情绪。
卫引鬼使神差坐在热闹的面摊馆里,目光随着那些或笑或平静的表情而去,坐在这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直到有根甜腻的糖葫芦映入眼帘。
他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感知到身边人和物的方位。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好心情。
卫引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随着妇人离开,蓦地想起那日师父牵着自己的手,以指腹轻轻抹去他眉角的血。
“你名卫引?”
“……是。”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整张脸木然,心里想着该作何表情,从头到脚每根头发丝皆局促不安,手更不知道往哪儿放,僵直着一动不动。
“愿意入我无量峰吗?”她问。
卫引下意识挺直腰背,只感觉握住自己手心的指尖带着点温热,这本不灼烧的温度却令他面色发烫,说出口的话变得结巴起来:“师、师父?”
“叫我老师便好。你若想来无量峰,先饮拜师酒,再行礼。”
眨眼间,两人已来到无量峰。
无量峰的风景与其他峰并无不同,只是多了几只毛茸茸的灵兽。
“是是是师父!”卫引本想一口答应,谁知突然结巴口胡,他羞怒交加,窘迫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他看见那人眉间无奈,递酒过来,“你喊我声师父,我便尽师父的职。”
后来,他被逐昆仑,由昆仑明月到一无所有,从头修炼,一部分仇家被师父挡下,另一部分嗅着味过来,怀着各种心思,伸出肮脏的手,企图将他锁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
他苟延残喘,为此急切地想要变强,在寻得元婴丹,就要折戟于他人脚下时,也是师父救下他,面对各方修士的刁难发问,一人抗下所有仇恨。
“我的弟子,自然得护。”
“如有不满,找我便是。”
在师父心里,他永远都是无量峰的那名需要她照顾的小弟子。
被师父照顾着的他,也曾大言不惭,在昆仑怒放厥词:“我要修至化神,向孟老师看齐!不,我要成为得道尊者,这样老师就不用费心费力保护我了,到时候我来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