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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鱼左思右想后,及直晚间便迈着小短腿走到爹娘房中,伸手就给了正在泡脚的张大郎膝盖一拳,张大郎冷不防被敲得一只脚都翘起来,洗脚水洒了满地,一只手将她上膝头道:“小混丫头,又来捣蛋。”

张知鱼看他一眼,严肃道:“爹,你信不信我一跟指头下去你就会全身软掉。”

张大郎捏过她的团子手看了眼哈哈大笑,:“等你爹我快蹬腿儿的时候你再来。”

张知鱼看爹一眼,伸手就往他肩头穴一按。

她原想着都能穿了这些招数定也比在现代时好用,没想到时代加成竟然这样重,她那力大无穷顶天立地的爹,只被她按了下便蹬着腿儿往下滑。

张知鱼看着地下那锅黄汤忙不迭往上爬,但哪推得来她爹石头一样的手。

张大郎活了二十多年,打过牛推过磨,何曾手软过一星半点?没想到这会儿竟连个洗脚盆也端不住,抱着闺女一脚跌在地上,直觉身上从肩膀直麻到脚后跟儿。

张大郎脚力废得多,难免有味儿,张知鱼一闻身上这味儿便懵了,没忍住带着哭腔大喊:“娘~”

最后张大郎是被李氏扶着起来的,等到跟女儿一起被洗刷干净塞到被子里,半天才翻了个身摸着肩膀幽幽叹道:“身为男儿,这样的事被你看到了,好比去了势。”

日子一晃便到了端窝的点儿,张大郎提了腰刀就跟着方巡检一块儿走了,因他是知县特意点过的人,虽不是自己手下,方巡检也乐得做个人情将他放在手边。

叶知县手段粗暴,既打着团灭的主意,他就不能放过一个。在牢里审了杨小武一宿,衙门有的是整人的法子,不怕他不开口。

杨小武也不是硬骨头,几棍杀威棒下还有什么说不得,为了怕铁拐李有活路再找他寻仇,竟连盛家耗子窝打在哪边都悉数相告。为防着外头人起疑,张有金被人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便放走了。

本他还派了个人盯着张有金,防止他把事抖落出去,没想到这怂货被整了这两天。几乎破了胆,欢天喜地地摸着屁股回家倒头就睡,除了吃饭再不肯露面,他老娘让他出门买点米都被他砸了菜坛子,更别提传话。

为怕夜长梦多,方巡检立刻就召集了手下去往东城码头。

踹开盛家门时,铁拐盛还一无所知地搂了花娘睡得鼾声震天。

也是张大郎做事周密,提着杨小武进衙门时天都没亮,一路上连个更夫也不曾碰着,以至如今铁拐盛还以为杨小武是办砸了差事偷偷跑了。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这几年行情不好,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令南水县百姓闻之色变的盛帮早就七零八落,连三桌人都凑不齐。

但烂船也有三斤钉。铁拐盛敢做这行自有他的依仗,听见动静抬手就将挂在头上的厚重大刀提在手上。

樊娘听得外边打斗声,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靠着他。铁拐盛生得虎背熊腰,毛茸茸的一双手轻轻抚了下薄柳般婀娜的樊娘道:“可惜了,你这样美,既跟了我,自然不能让你没个去处。”

樊娘听着这原本情意绵绵的话不知怎地竟浑身一冷,自小在烟花地爬摸打滚的人自有一套分辨危险的法子。樊娘柔臂一收缩身就要往后爬。还不及下床,就见一道锋利的刀芒在自己颈边一闪而过,一条芳魂就此烟消云散。

铁拐盛抄起床上散落的赤红鸳鸯兜擦了擦刀,又拍拍滚在自己脚边的脸伤感道:“等别人来,还不如我亲自动手,省得一会儿还为你挂心。”

在窗外瞧了个真切的方巡检不禁叹道:“好毒的心肠,好快的刀。”

原这铁拐盛本就是水匪出身,自小便在水上跟着大哥们练了一身硬功。方巡检只知这人有些武功,问底下人怎个武功,也没人说得上来。他还以为是普通的拳脚功夫,这会儿才知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还刀功极深,似练过内家功夫。一时心下便打起鼓来,预感这趟差事恐怕不好当。

但他人都到了,擒不下铁拐盛便是办事不力,往后别说升官,恐怕就现在这身皮也得被剥了去。

沉眉凝思片刻后,方巡检朝后一挥手,院中兵丁便退在外边将盛宅团团围住,张大郎也被人拉了出来。

但他不是方巡检的人,一出了门便无人管他。张大郎想亲眼看着铁拐盛人头落地,便自个儿找了个靠门的位置看。

只见方巡检拿着根铁棍身姿笔挺地站在院中,明明是无风的天,却有灰尘离地飞扬。

方巡检如豹轻跃,一棍打向铁拐盛,这一棍他使了全部力气,势要将此人一举拿下。

但比他的棍更快的是一把刀。

瞬间虚空中便传来一道金石相击的爆破声。

张大郎一生何曾出过南水县,哪知人间还有这样的武功,他还以为都是说书的胡咧咧,见状不由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