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笙将身子侧了侧,眼中毫无睡意。
借着月光看了看不远处,缩在榻上的炽楼,他忽然轻声道:“睡了吗?”
“唔,睡了。”炽楼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膝盖可好些了?”白日被元康的事一搅和,他一直没得闲相问。
炽楼没有回身,嘟囔道:“好多了,你别操心了,深更半夜的,赶紧睡吧。”
“为何如此?”白笙皱眉。
“他不配。”炽楼语气很淡。
“胡言!”听到他这般大逆不道,白笙猛地坐起了身子斥道:“天地君亲师,哪个不配?”
“那是你的君!我就是这般人!”翻身而起,炽楼道:“你若看不惯,尽可去你那陛下面前告发啊!”
白笙沉默,炽楼的脾性,他是知道的,可此时他却是有些烦乱。
许久,他才道:“你心中到底有什么?”
炽楼嗤笑一声:“小人谋身,我就是那个小人,只有自己。”
话出了口,他不再理会白笙,缩回了榻上就接着睡了起来。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白笙恼了,可话没说完,一只温热的手便止住了他。
被吵醒的良卿冲着他摇了摇头。
面色缓了些,他安抚的轻拍了下良卿的手背,随即便躺下了身子。
待周遭再次沉寂下来,炽楼才悄无声息的自怀中掏出了一物,散在了室内。
等那二人呼吸渐缓,他坐起身子,眸光忽明忽暗,看向白笙那睡下时还紧皱着的眉,好半晌,他笑了。
“你我,注定不会是同路人啊...”
穿衣出门,他脚步略沉,有些不便,候在暗处的富贵,忙走过来搀住了他。
“您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富贵责道。
没有接话,他提步向着西院走去。
莫玄裳正俏立于阴翳处,走近后,见她眉结未开,炽楼才将心放了放。
心中虽忧,嘴上却是不饶:“你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我这个师兄是不是管不了你了?”
眉眼低垂,她道:“木已成舟,师兄还是省了吧。”没待炽楼开口,她又道:“这出戏,不是出乎意料的成功吗?”
炽楼拧眉,强压下火气,道:“那安元康,你不必太过亲近,只需稍露些不愿给他就行了。”
点头应下,她道:“师兄来此,不止是为裳儿之事吧?”
“不为你为谁!我不亲眼看看,怎么和师父交代?”炽楼没好气的道。
自嘲一笑,她没再言语,见状,炽楼不禁放缓了声音:“裳儿,我一直当你是亲人,你…”
“师兄,别说了,裳儿明白,此处不是闲话之所,师兄请回吧。”她福了一礼后,便转身走了。
见她走的干脆,炽楼有些发怔,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吗?
读懂了他神情的富贵满眼无奈,心中自语,没有一句对的。
天色将亮,良卿便起来了,为那还熟睡着的二人置好热水,她回想着临行前发财嘱咐她的那些。
提步走到榻前,她摇了摇炽楼的身子,却没动静,想了想,她还是起身出去拧了块冷棉巾,抹在了炽楼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