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人年近中年,商贾打扮,墨绿长袍,头顶圆帽,帽檐还镶一颗碧色的玉,被血光衬得很明亮。
稍微旁听一会儿,魏宇猜了个大概。
这时候,瘦些的灰衣男子眸光一跳,霍然回首,声音忽变得沙哑而有压迫力,“谁!”
三人纷纷惊醒,但见一名墨袍少年站在船前。
“在、在下楚尘,从云州来,家住保定府,本想明日再乘船,奈何这月光太吓人,又总能听到打斗声音,在下实在不敢久留,这才想趁夜赶船。”
魏宇貌似慌张,抱拳道:“几位大哥,不知船家是谁,还有位子坐么?”
胖点的男子眼睛一眯:“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大哥在说什么?”魏宇一脸迷茫。
两个灰衣男子见状,又看魏宇少年模样,遂目光交换,略有放心。
其中一人回望向商贾装扮的中年人,道:“船家,马上启程吧,我们待不住了。”
他们并肩离开,上楼去了。
“……我就是船家。”
商贾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一叹,这才一脸笑意地看向魏宇,呵呵道:“楚兄弟是吧,你来得正巧,船上的兄弟看这月亮都坐不住了,催着出发呢,刚刚那二位就是。上边有位置坐呢,到凉州三两,到保定府五两。”
“那就保定府吧,有劳船家了。”
魏宇基本摸清楚了银子的称重,抓出准备好的碎银。
船家面带喜色,领着魏宇上楼,船舫有两层楼高,一层满满当当都是人,大多面带担忧,看着外边的红月,倒没怎么注意魏宇。很快到了二楼,人也不少,两个灰衣男子正在其中,周边还有三五个穿灰衣的男子。
他们显然是一伙人,就在他们身前一处,有几个装满的麻袋,鼓鼓囊囊,也不知是什么。
其余船客距离很远。
那一胖一瘦二人深深看了魏宇一眼,遂别过头去。
魏宇置若罔闻,靠着船坐下,眼看船家离开,方才默默回想船舫的构造。除了一二层的大厅之外,还有几间隔开的小间,雕饰奢华,里面住得应该都是些达官贵人。
寻常船客跟魏宇一样,只能坐大厅。
魏宇心知那一众灰衣男子肯定不是良民,只是他一个悬赏犯,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
最好互不影响,安然抵达。
周边船客大多不是独行,议论纷纷,说得全是有关血月的猜测,魏宇稍微听了一下,无非是些不靠谱的怪谈,很没意思,便看向船外,而血月的红芒又小了许多。
江面浮现的圆月,渐渐有了些白色。
忽然,或许是云雾飘过,天地的血光黯淡下来,整个世界陷入灰暗,船客看不到彼此,呼吸一下就沉重了。
所幸转眼云雾拨开,轻纱般的月光落了下来。
魏宇心底的紧张感散去,目露惊奇,月盘竟恢复如常,船上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放松声,还有几个年轻人昂着脖子,吹嘘说从来没怕过。
恰逢船舫驶动,江风拂面,魏宇发丝飞扬,凝望久违的薄薄月光,不觉露出微笑,靠着船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