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温砚来到寿宁宫。果不其然,寿宁宫内灯火通明,太后正慢悠悠地调着香。清幽的玉兰香在宫殿内弥漫开,引人心脾,使人心间安宁。
“深夜寒凉,皇帝何故匆匆来此?”
温砚压下喉间咳意,摆手将宫人屏退。他怔怔望向烛火旁的母后,惊觉陌生不已。母子多年,他竟不知母后的心已是疯狂至此,“母后暗中培养死士,便是为此?”
短暂的静默后,太后倏地将手中的香料狠狠掷于地,平和的面容亦是染上浓浓的愠色,“哀家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大昭、为了你吗?”
谢屹辞被囚于寒韶寺便也罢了,可如今她的好儿子却铁了心要将他放出来。凭着谢屹辞在神嵬军中一呼百应的威望,这大昭江山怕是要易主!
“为了大昭?”温砚淡笑,而眼底却无笑意,“母后可知,一旦渊政将军消失,大昭将再无倚仗。”
谢屹辞昏睡两年有余,边境之地早已蠢蠢欲动,与其说邻国忌惮神嵬军,倒不如说他们对大昭战神有深深的恐惧。哪怕他两年未露面,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温砚知晓,此事再拖不得,再过一些时日,边境必有异动。
因此他故意往邻国透出谢屹辞昏睡的消息,引其猜测。这才有了边境突遭偷袭的军情,此事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们何曾见过真正的战火硝烟,长久的世爵富贵让其平庸麻木。一听闻异动军情,便全部颤颤跪拜于地,为谢屹辞求旨请愿。
——什么所谓的世仇家恨,皆是抛诸脑后。
这样的臣子,大昭何谈繁盛兴旺?
“哀家不信,大昭难道无人了?神嵬军中不乏有能者之士,大昭何愁没有第二个战神!”太后唇角微扬,自信满溢。她转眸望向温砚,似是轻叹又似讥讽:“皇帝现下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今夜过后大昭便再无谢氏一族。”
“是吗?”
温砚回之一笑便不再开口。事实胜于雄辩,很快他的母后便会懂得一件事。
大昭战神,无可取代。
这片土地可以没有皇帝,却不能没有谢屹辞。
太后惊愕于儿子的眼神,她怔愣望着温砚离去的背影,心底忽然闪过一丝不确定。不过很快她又恢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