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芜斟酌着即将说出口的话,试图在自己有限的记忆中寻找出一个恰当的说法,用以劝服面前心理态度明显与常人不同的小孩。
书房里的光线不怎么好,尤其是在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的情况下。
齐嘉言在辛芜的目光中放开手中的衣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双手自然的放在椅子两旁的扶手上,眼神清亮的看向辛芜:“阿芜,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小孩将郑重表现在一举一动之中,显然是将辛芜的话放在了心上。
辛芜瞧着小孩乖巧的模样,捏着书的手不禁用力了些,她从不知道除了庙里的小和尚需要将经书当成功课外,还有哪家会用经书当成教导孩子时用的书。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不过同经书比起来,小孩对她的不正常依赖似乎更要紧一些,事情得一件件的解决,先从经书说起好了。
扬了扬手中的书,辛芜问道:“你们先生教导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这是什么书?”
“书?有什么问题么?”齐嘉言有些诧异的看向那本从他手中递出去的书,他还以为辛芜会说些离开的话,没想到她的重点居然在书上。
“先生说这是平心静气,安抚人心的书,有什么不对劲吗?”他反问道。
辛芜又想摔书了,平心静气,呵,好一个平心静气,最后平到寺庙里去了么!
怪不得在命数的最后齐嘉言会出家,原来是从小时候就打下了当和尚的底子。真不知道他爹娘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又不是想不起一个小孩,若是真的想让小孩当和尚,直接送去寺庙就好,何必这么百转千回,白费了小孩期待的心意。
“这个书不好么?我听先生讲解的时候觉得它挺有道理的呀!”虽然他不怎么赞同里面的道理。
齐嘉言没有说出后半句,因为他看到辛芜的脸色随着他说的话,变得越来越不好了,不想惹恼辛芜,他后面的话都自动消音了。
“我不懂怎么教导别人,但是我在外面的私塾学堂中看到的先生们,他们教导子弟的时候,用的都是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东西,绝不是你现在读的这种经书。就算练字描红选的也是名家拓印的字帖,没有谁会照着经书练字,我不知道你的那位先生是谁请的,但他肯定没有尽到为人师表的义务。”
辛芜把书往桌上一丢,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经书的不喜。
“先生不肯教我的话,那阿芜来教我吧,阿芜也不放心他们吧!”
齐嘉言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也许是不知道里面蕴含的深意,也许是习惯了所以不在意,总之他表现很淡然,甚至还在笑。
难道这是简单的教没教东西的问题吗?
辛芜叹了一口气,也没有拒绝小孩的说法,追究那个先生是谁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她就不信先生教导小孩这么多天,府中的主子就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让小孩主动请求换先生也很不现实,试问一个从未接触文字的小孩又怎么能知道别人交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又怎么能以先生教导的是佛家经书的理由来辞退先生呢?
“都说了我也不会教导别人,不过俗话说人从书里乖以及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所以往后我在府外的时候会多买些读书人看的书,多去听听外面学堂的先生是怎么教导学生的,然后再回来告诉你,也许有时间我也能带你去外面学堂看看,只要不会被人发现。”
辛芜思考片刻,提出几个目前看上去比较可行的意见。
“我都没有问题啊!”
齐嘉言摩挲着扶手,笑了笑,准备跳下椅子,走到辛芜的身边去。
“等等,学习的事情说完了,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说。”辛芜抬手制止齐嘉言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