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颔首，目光与那老龟远远对视。

如今身为香火神的他能清晰觉察到二者之间那纷乱纠缠的因果，只是自己已经忘记了过往，不记得对方了。

“你这泥鳅，竟修了香火神道？”

老龟语气惊讶，庞大的身子一晃，骨肉缩小，龟甲化衣，转瞬间变成了一位驼背的老人。

他脚踩虚空，千百丈距离转瞬即至，身影出现在汤引等人面前。

“你是谁？”老龟满目疑惑的看着汤引。

他竟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修为。

至于伯乐，完完全全被忽略在了一旁。

“道缘阁汤引，道号又玉。”

汤引颔首见礼，神情平淡且寻常，不卑不亢。

“道缘阁？没听说过……”

老龟摇头，不再去管他，转而看着一身帝袍的龙君，眉头一拧。

“你不记得我了？”

他在龙君眼里只看到了陌生，没有丁点的其他情绪。

但这神魂气息，明明就是那只老泥鳅！

绝不会错。

“本君早已身死，尸骨无存，但残魂不灭，逢观主相助得入香火神道，暂居阴司龙君一职。”

龙君点头颔首，没有否认。

他的确已经不认识这老龟了，只是两者间的因果让他好奇，所以才会来到这天子行宫之内。

闻言，老龟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

他眸光闪烁，神情变了又变，许多话想要说出口，却欲言又止。

最终，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当初天断山上的那婆娘与我赌誓，困我百年。

时限一过，我外出见着大越国运崩塌，改朝换代之时，就该想着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没想到啊，面对龙巢，她居然也敢出手，就不怕东海龙宫报复嘛……”

说到这，他忽的又是叹了一口气。

“也是，那婆娘与接引天山有着不浅的纠葛，不惧这些。”

前尘记忆已散，残魂重修香火。

蛟龙还是那条蛟龙。

但忘了过往，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老龟颓然，沉默了良久，洒然一笑。

心中多年的牵扯在今日烟消云散。

转身重新落入那片殿宇群中，化作巨龟真身，匍匐卧地。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从那最大的行宫大殿中飞出，落在龙君手上，化为一枚女子玉簪。

“你托付给我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了。”

说完，老龟便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理会其他。

龙君眼中，他与老龟之间的因果纠缠顿时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丝丝缕缕还牵强勾连着，随着时间流逝，终有一天会彻底断开。

“它主动了结了你们之间的因果。”

汤引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何种心绪。

与龙君一般，他也是忘却了前尘过往的人，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不同的是，汤引至少还能回忆起一些往昔的零碎片段，并且随着修为境界的恢复提升，那些曾经的过往终会一一找回来。

而龙君……

除非能打破五行六道，以神道成就天仙，超脱天地乾坤，否则再也无法找回自己了。

可天仙，那是传说中的境界。

世间诸事数万载，有人能够成仙做祖，有人可长生久视。

但天仙境，依旧是看不着、摸不到的玄妙境界。

汤引上一世为仙圣，便是自觉天仙无望，才选择兵解重生。

天仙不是某一修士的桎梏，而是压在整个红尘大世上的无量山。

从有史料记载以来，这一纪元，至今未有被证实的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