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谢青山问她查出来是谁偷菜了没,谢萱也没说李永财,只说原是附近村里的一个混子,向来在县城胡混,已经被刘斯年送进县衙了。
谢青山听了欢喜不已,又问谢萱花了多少银子,一定要还给刘斯年兄妹俩,宁可多不能少,千万不能再欠人情了。
“要不是百草堂刘大夫,咱家哪里能有今天?刘大夫的孙子孙女人也好,啥都不说,就帮咱们把那小偷送进衙门了,咱们欠刘家太多人情了哩!”谢青山不住的说道。
“姥爷,人情就是我欠你,你欠我,还来还去,交情慢慢就深了嘛!要不是不欠人情,哪里能有交情?”谢萱就笑着跟谢青山说闲话儿。
“说的也是!还是我孙女脑瓜子灵透。但是也不能光欠不还,惹人厌哩!”
“姥爷说的对!”
因为庄子上马上就要完工,谢萱第二天准备跟谢青山他们一起去庄子上看看,也起了个大早。
窗外的天还黑影影的,感受着空气中的凛冽寒意,谢萱努力了许久才从被窝里艰难的钻出来。
正在穿衣服起床做饭的惠娘瞧见了,小声儿问道:“萱萱,你今天咋起恁早?不多睡会儿?”
“娘,庄子上快完工了,我得跟姥爷去瞧瞧哩!”谢萱眷恋着被窝里的温暖,裹着棉袄,不愿意出被窝。
睡在另一头的李英和李莲听见惠娘和谢萱说话,也醒了。
“你去瞧瞧?瞧啥?啥都要管,好像啥事离了你都办不成似得!”李莲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嘟嘟哝哝道。
谢萱懒得理她,自顾穿棉袄棉裤,套上袄裙,就要下地。
惠娘扭头瞧见了,就说:“你在被窝里待会儿,外头冷哩!我去厨房烧水,烧好了给你端过来,你再出被窝!”
“诶!谢谢娘!”谢萱一听,就缩回了被窝。
“真是!还跟娘客气!”惠娘坐在炕边挽着头发,罩上头发编的鬏髻,用一根铜钗挽了,又用梳子沾了点儿刨花水,将脑后的碎发抿整齐了,插上两只排草梳,就要出门。
“娘,来了姥姥家,你就只顾着疼萱萱,把俺们都忘了!”李莲突然从被窝里坐起来,死死盯着谢萱说道:“在家时,俺们就奶奶不亲爷爷不爱的,到了姥姥家,姥姥姥爷也都向着萱萱,现在连你也向着萱萱,把我和姐姐不知丢哪儿去了!俺们都是外头捡来的,就萱萱是亲生的”
“莲儿,你咋恁说?”李英连忙也坐起来,扯住她的胳膊阻止她说更多,“姥爷姥姥对咱不好么?不但天天给咱开小灶,还给零花钱,你咋不知足哩?”
“姥爷姥姥是好!可要看跟谁比了,比爷爷奶奶是好多了。但是咱们跟萱萱一比,一看就是外人!萱萱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比咱好上几倍?昨日萱萱去县城,我眼瞧着姥爷给萱萱塞了一串钱,足有好几钱银子!”李莲提起来,更是愤慨不已,“给咱俩也就是十几文钱!给萱萱那几钱银子,够买多少好东西”
“啪”一个耳光响起,打断了李莲愤慨的控诉,李莲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惠娘。
惠娘举着手,脸上气的发青,“我原本觉得你平日里咱们都让着你,才养成了胡闹的性子,谁知你竟是真的不懂事!”
李莲捂着火辣辣的脸儿,眼泪在眼眶里转圈,梗着头望着惠娘,一脸的倔强。
“你姥爷姥姥对你咋样,难道你心里没点儿数?成天给你们开小灶做吃的,你要啥你姥没给你做?你哪次要钱你姥爷姥姥没给你?何曾对你说过一个不字?换来啥?换来你今天背后说他们不好!八角茴香掉进粪坑里你是个香臭不分!狗吃猪屎不分好赖!”
惠娘气的哆嗦,指着李莲道:“你姥爷给萱萱塞钱是为了让她去玩?那是为了和刘家兄妹为咱家查偷菜的小偷哩!
你明知道你萱妹妹从小不在爹娘身边,身为二姐不知道让着她,还处处挑刺儿,处处跟她争,竟还学会挑拨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我们谢家何曾有过这样不知恩不知足的人,果然是你们老李家的种,白蜡材结桂花根子不正!你果真觉得姥家不好,我这就送你回爷爷奶奶家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对你好!”
惠娘怎能容得别人说自己父母的坏话,这个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女儿,是以这回气的不轻。
李莲听到“回爷爷奶奶家”几个字,原本倔强忍着的眼泪滴溜溜就落下来。她也不求饶,只是一味的哭起来,声儿越来越大,渐渐变成嚎哭。
“哭什么哭!送你回爷奶家不就如了你的愿?你还有啥不满意,一块儿说出来,我今儿都随了你!”惠娘见李莲愈发嚎起来,心中更加气恼。
“娘,莲儿不过是气性上来,胡言乱语,你别生气!”李英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惠娘这还是第一次打孩子,她也吓住了,又拉李莲的手,“莲儿,你快给娘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