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一副不开心地模样?”霜降不解问。
锦秋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塘塞道:“没有不开心,就是觉得有些烦闷而已!”
不开心确有,可为何不开心?锦秋也在扪心自问,自己怎会不开心?不是已经随了自己的心意,来了鲁地,更在去津地的路途上了。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扰得她没来由地烦闷,兴许比这让人糟糕的天气更加郁郁。
霜降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围在身边“吵嚷”,让锦秋更加郁结:“霜降,我们能否安静片刻?我现下就只是有些累了。”
霜降一听,不甚关切道:“锦秋姐姐,你累了啊?那就歇一会儿吧!到了德州城我再叫醒你。”
锦秋点头,兀自闭上了眼睛。
自始自终都没有发言的霍斯特也在车里,见霜降一副热心殷勤地样子有些想发笑,小姑娘没有任何避讳,折着袖子给锦秋扇风,俨然像个小婢女一般,两人眼神交汇时,见她还带着满脸的笑意朝自己憨笑几声。
霍斯特也报以无声的微笑,转而又掀开了帘子,想让风能够更容易吹进来,可却没有想到闭眼的锦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车外的雨势减弱,大道里一片泥泞不堪,马车走过后留下了一排排整齐的痕迹,带着匆忙和疲惫又远远而去。
已近傍晚,雨后天晴的天空泛着淡淡的彩霞,傅梦吉却突然自说自话起来:“明日…也许是个好天气。”
伍子洵也附和:“望一切顺利。”
马车进城时,天已经开始泛着黑,几人进了一家条件尚可的客栈,客栈里人不是很多,也许是受连年来的天灾人祸影响,老板与伙计都有些懒散,见客人进门也不热情,反而是在见到三个走在最后的外国人时,表情才有了一丝惊愕。
几个人的行李不多,立在大堂里也显突兀,伙计不温不火地上前招呼,一口带着德州口音的官话听起来异常别扭:“几位客人是要住店吗?”
傅梦吉上前答话:“住店。”
伙计不置可否,又斜眼去瞅彼得三人,犹豫着问:“那这几位也是跟你们一起的?”问完也不等人回答,眼睛去看坐在柜台里的老板,像是在等回复。
那老板穿着一件半旧的长褂子,戴着一顶半旧的瓜皮帽子,走出柜台时,还不忘抖了抖起皱的长衫子,不急不慢地朝几人走来“你们要住店可以,但他们不行。”说完,毫不避讳地指了指彼得三个外国人。
伍子洵不解,急忙接话:“为何不可?”
老板讲伍子洵全身打量了一番,不屑地回答:“你也不行,她…”说着,又指着锦秋说:“也不行。”
傅梦吉是为护送伍家兄妹,见那老板指着锦秋有些不客气,瞬时有些护主心切地意味来:“你指什么?”
老板闻傅梦吉口气不善,也不多做解释,一副你奈我何地神色:“他们不能住店,还能指什么?”能在鲁地开客栈的,又能在乱世下存活的,不是带着些背景的,就是有些底气的,这老板能如此淡定,兴许有些来头。
傅梦吉也许明白,再粗的大腿,也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所有的地头蛇都有他们“过人的本事”,不去招惹才是明哲保身的聪明决定。
此时天色已经暗黑,客栈里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住客,见几人立在堂下纷纷好奇观看,有人指着彼得三人悄声地议论着:“为何还有外国人在?就不怕义和团杀来?”
彼得三人均听懂了周围的议论声,颇有些立于戏台之上,被人轮番评论的尴尬。于是想朝队伍里隐去身影,却被门外一道喊声惊住了…
只听大门外有人喊道:“可是济南府丁家两位少爷和小姐在此?”此时,正被一群住客围住的几人顺势朝门外看去。
几个穿着整洁长褂之人就立在门廊下,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蓝裤褂,头戴青包头的士兵,无一例外身上都背着步枪,大堂内的一众人被那背着步枪的士兵给镇吓,纷纷缩着身子装路人,一边又不死心好奇地期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只听见带头的一人又发问:“可是济南府丁家两位少爷和小姐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