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任何恶意,请您听我讲。”这声音带着空洞,就像跨越了很长的时间和距离,有些不真实的意味,这让伍青山快要崩出嗓子的心脏却突然减缓了。
他再一次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对方答道:“您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我没有恶意。”
伍青山似乎还没有信服:“那为何会半夜出现在窗外?若是想让人信服,完全可以从大门通传找到我,又何必这般装神弄鬼?”
“您不懂,我不能贸然出现。”窗外的人回答道:“一个陌生人能够见到您吗?况且这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您面前,请您不要惊慌,我是要给您带来一些关于您儿女的消息。”
“子洵和锦秋?”在听到儿女的消息时,伍青山终于没有了顾虑,起身打开了窗户问道:“你是说你有子洵和锦秋的消息?你如何知道?”
对方不慌不忙地回答:“他们现在就在天津,而且很平安。”
原本从不露面色于人前的父亲也在此刻显现出了一丝安慰,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地戒备也从最初的惊恐到了疑虑“既然你知道他们的消息,又为何不大大方方地从大门来告知?伍宅的大门并不是你想象中地那么不易进入。”
“抱歉这般前来打扰,我有自己的苦衷,请您理解。”对方答道。
“你方才说子洵和锦秋已到达天津?那他们如今身在何处?可有性命危及?”像是仍旧无法疏解心中的疑虑,于是又问道:“如今的天津局势是否如报刊讲得那样?”
“每日炮火连天,残垣断壁处处皆是。”对方有些唏嘘地回答。
“你是他们的友人?”伍青山又问道。
对方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突然问起了莫名其妙的话来“您一切还好吗?他们的离开肯定让您不好受吧?可曾有埋怨过?”
伍青山搞不清状况,但也潸然作答:“儿女都有自己的思量,作为父亲只能让他们无忧无虑一些吧!若是他们平安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慰了,又何来埋怨?”
“您可真是一位不同寻常的父亲。”对方感慨道。
“为何这般讲?”伍青山问。
“因为生在传统思想下的人们,有谁不是为了他人的目光而活?不是为了满足他人的评头论足?你们活的太累,不光要为自己生存还要为他人而生活。”
“你又何故这般解释?人人不都是这般活过来的?”伍青山不解道。
“所以,你们活着可真够累的。”对方再次强调。
“我不知你为何要这般评价,可难道你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的吗?人人都把自己活成周遭所期望的样子,却一而再地背弃自己的内心,我不是一位不同寻常的父亲,只是一位父亲而已!”伍青山也许有些过谦,他已经把自己活成了周遭期望以外的人,原本不同寻常一些也不为过。
这般掩藏却也被窗外这人窥探到了内心,于是揭穿了他“您不用谦虚,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期望以外的那种人,他们没有勇气和坚守,而您却有。”
这让伍青山瞬时大笑,无比自嘲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表现得如此了解我?”
“都说了您不用在意我是谁?我不过是个半夜的过路客而已!”对方的语气有些听不出真实,就像这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空洞声带着屏蔽罩,伍青山想从中察觉一二却也不能。
伍青山只能抓住他言语里的话来探究“半夜的过路客?还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对方察觉到了伍青山的嘲讽,讪讪地干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周围就是河道,窄窄的河岸根本无法让人通行,况且此地还是别人家预留的一段不供人行走的隔水边角地带,他是如何来到此处?又是如何不被他人发现?
伍青山不是一个逼人太甚的人,也不愿继续纠结此事,于是提议道:“你可否先行入内谈话?难道非要隔窗而谈?”
“这样就很好啊!”对方似乎不愿意入内,于是坦然道:“我可不想吓到您,还是就在窗外说话吧!”
“那你一会该如何离开?”伍青山问道。
“您就不用操心我该怎么离开,您一会儿就当没有见过我就行。”对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