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群山围绕,太阳慢慢升到正上方。炙热的阳光照在人身上,那汗就跟水似的往下流。
大队长让社员们把东西收一收,回去吃过晌午饭再来。一群人回家没几分钟,一个惊人的消息就迅速传开了。
齐家小儿子和姜老大家的小满要退婚了。
农家一年到头没什么大事,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说上几天,退婚这件事就像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顿时就传的沸沸扬扬。
那些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头老太太们连饭都顾不上吃,揣个玉米面窝窝头就到村口的柑梓树下闲聊起来。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这是戴金翠放出来的烟雾弹,就为了好拿捏小满这个未来儿媳。”
“谁知道啊,反正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我看不像假的。从齐文彬那小子考上副食品厂的招工开始,我就认为这婚事肯定要黄。以戴金翠那性子,尾巴都翘上天了,能看得上小满?这话我可是听戴金翠亲口说的,十有八九不是假的。”
胡大娘放下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垫子,叹口气:“小满这孩子也真是命苦,人长的水灵还勤快,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好好的齐家怎么说退婚就退婚了?”
“还能因为什么?戴金翠早就看小满不顺眼,现在齐文彬是铁饭碗、香饽饽了,那老虔婆能放过这个机会?她指不定想给她儿子找个城里的姑娘,也不看看他儿子是个二婚,还带了两个拖油瓶。我看这婚退不成。”
说话的是刘金花,住在齐家隔壁,和齐文彬她妈戴金翠因为丢鸡的事情掐过架,齐家的什么八卦,她最清楚。
刘金花悄咪咪看了看周围,故作高深地说:“你猜怎么着,我今儿出门前还看到戴金翠往姜家跑,走的时候还拎了一只鸡,要真是退婚,姜家能让她拎只鸡走?”
有人可怜小满,“自从姜老大去了,小满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要我说这都是命啊,她要是能生哪会这样。”
旁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孙癞子嘿嘿笑了笑,“不能生养我不嫌弃啊,小满要是愿意跟我,我肯定当成宝来疼。”
其他人纷纷啐了一口,“就你也想癞ha/蟆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真是吊死鬼擦粉戴花,死不要脸。”
孙癞子也不在意,端着破碗吸溜起粥,脏兮兮的头发都掉进碗里了,看得众人眉头紧皱。
要说小满这个孩子,其他真没得挑,就是小时候大冬天掉进冰窟窿伤了身子,赤脚医生说不能生养了。
这女人不能生孩子,哪个正经人家敢要,也就只能做后娘的命。这婚一退,再说亲估计又有的磨了。
姜小满这会可没空理会这些八卦。
作为现代最后一个山神,蜗居深山老林多年,谁想苟了一千多年,还是没能逃过天劫。
好不容易平安度过,眼瞅着就能过上安稳悠闲的小日子。再睁眼,就穿成了一本年代后娘文的同女主。
就问这世上还有哪个神比她更倒霉。
原书的剧情走马灯一般回放,纵观原身的一生,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惨”字。
十五岁时,她妈在沱江边洗衣服,掉进河里淹死了。十七岁那年,她爸去山里采药掉下悬崖,等找到的时候人都僵硬了。
她和七岁的弟弟寄人篱下跟着姜老二过,天天干不完的家务活不说,还被打发住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柴房。
十八岁生日刚过没几天,就在二婶林秀芳的安排下带着弟弟嫁到了齐家。
婚后,她兢兢业业做丈夫的好妻子,齐母的好儿媳,继子继女的好后娘。77年高考恢复,她为了去省城找学习的资料,把弟弟交给婆婆照看半天,可等她回来,弟弟却丢了,这从此成了她的心病,高考也没心思了。
在书的最后,她的丈夫成为了全国首富,继子成了大学教授,继女成了明星。他们享尽鲜花掌声,却在谈起她时,满脸嫌弃,给了一个没文化的乡下黄脸婆评价。
可怜女主一个柔情似水的美人,要不是因为操持家里,怎么会憔悴成那样,到头来就得了这么个评价。
这破剧情真是令人火大,她决定好好做人,走狗男主的路让自己成为首富。
灶膛里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姜小满回神。
低头一看,她右手捏着菜刀,左手扶着一只刚煮好的鸡,正在拆鸡肉,旁边还有切好的小米椒芹菜段,看样子正准备做个口水鸡。
偌大的厨房就她一个人,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时令蔬菜,肉菜却少的可怜,除了手里这只鸡,就只有小半截白肉,估摸着不足二两,剩下的菜全都摘好了清洗干净,放在篮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
回忆原书的剧情,姜小满猜测现在应该是1975年9月底,离她十八岁生日还有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