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节
宋潋月坐在沈凌琛的旁边,从怀中拿出半大的盒子,放到了桌子上,“这药膏甚是好用,还是要多谢将军。现在,用完了还给将军。”
说完,宋潋月若无其事的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这一顺便露出了额头上的伤疤。
沈凌琛抬眸的时候刚好瞄到那伤疤,心里顿时一紧,嗓音沙哑道:“那伤疤……”
“将军还记得这个?”宋潋月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疤,好似并不在意。
沈凌琛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宋潋月吁了口气,然后唇畔带笑道:“想来那还是我第一次遇见将军呢。”说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憧憬与回忆,语气也不自觉的暧昧旖旎。
沈凌琛也回忆起那日的相遇,说不上美好,却让她永远忘不了。
“若是那时也有这药膏,公主就不会留下伤疤了。”她的语气颇深,神情凝重。
宋潋月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满不在乎,“没事儿,留疤就留疤,我藏在头发下,也没有人能够看得多。反倒是每每看到这个疤,就想起和将军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心里还有点小雀跃。”
这算什么值得人雀跃的事情。沈凌琛心里不认同,但闻言却觉得心脏颤动了一下。
“况且。”宋潋月语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将军南征北战,身上一定也留下不少的伤疤,将军都不介怀,我怎么会介意呢。”
沈凌琛微微动了动头,沉声说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宋潋月的手附上沈凌琛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每每想到将军在战场上可能会受伤,我的心就觉得疼。平日里,我若是哪里划伤了一点,都疼得厉害,将军受伤……”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变得哽咽。
瞄着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手,沈凌琛抬了抬眼皮,看到宋潋月红了眼尾,以至于忘了要将手抽回来。
“公主莫伤心,不疼的。”此时,沈凌琛早已经忘了自己受伤时到底疼不疼了,她只觉得心疼。
宋潋月拿出手帕,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擦眼角,“将军也是女子,怎会不怕疼呢?”
将军也是女子。
这句话让沈凌琛动容,大家皆知她是所向披靡的云麾将军,却忘了她还是个女子。
是啊,她怎会不觉得疼,怎会没有一些姑娘家家的心思。可是,这些在国家面前、在圣人面前、在百姓面前,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公主也说了,我是将军,虽未女子,但我也比寻常人身体健壮,没多疼的。”沈凌琛安抚着宋潋月,语气柔软了许多。
宋潋月怎会信这些,“在我面前,将军莫要逞强。”握着沈凌琛的手更紧了紧。
沈凌琛能够感觉到她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兴许她也是紧张的,那手还在微微颤抖。
知道这样于理不合,沈凌琛强迫自己将手抽了回来,她看了看殿外的天色,声音又开始发沉,“现在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吧。”
宋潋月也懂得循序渐渐,故而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说道:“那我便回了,这些糕点留给将军。待后日将军再进宫,我来取。”
“劳烦公主了。”
宋潋月想来,沈凌琛其实也盼着她能来,也就拿当这个借口说服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宋潋月每隔一天都会来朝霞宫找沈凌琛,给她带些吃的。有的时候是糕点,有的时候是膳食。
沈凌琛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每每面对宋潋月的时候却总会多上说几句。
宋潋月会问她一些关于战场上的事情,沈凌琛会简单的说上几句。可听完之后,宋潋月又会红眼睛。
“战场上刀剑无眼,也亏得将军武功盖世,不然多少条命都不够用啊。”在这一点上,宋潋月是真真心疼沈凌琛。
以前,她想象过上场杀敌是什么情景,可现在听了沈凌琛的一句半句描述,就觉得自己的想象片面了,那根本不及现实的一分两分。
她从未上过战场,没有见过那尸横遍野的场景,也不知道兵器捅进身体里的感觉,更加不知道眼看着生命流逝是种什么体验……
况且,她和阿姐在这个宫中全靠沈凌琛的照拂。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大概是最盼着沈凌琛好的人了。
宋潋月的身子颤抖着,眼泪如珍珠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将军可莫要说了,这不是在引人家心疼嘛。”
她的心疼让沈凌琛很是受用,心里也泛起一股暖意。
面上不显什么,沈凌琛只说,“不是公主想听的吗?”
“我是想听,但没想到战场上如此凶险。”宋潋月娇嗔着,“也怪将军,几句话就好似讲了个故事一般。”
沈凌琛无奈的失笑,她哪里会讲故事,这些话要是让沈瑞希来讲,怕才会成为故事。
第三日,沈凌琛从慈宁宫回到朝霞宫,宋潋月也照例在等她。
一见沈凌琛回来了,便可怜兮兮地说道:“前日听了将军说的那些,回去我便做了噩梦。我梦见自己也上了战场,到处尸横遍野,还有乌鸦到处乱飞,啃食腐肉。”
“都怪臣,无事干嘛与公主说这些。”沈凌琛赶忙赔礼道歉,“以后臣不会再说这些了。”
“那不行。”闻言,宋潋月不依了,“即便是害怕,我也想听。”
“可公主会做噩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