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大巴缓慢行驶在僻静的山间泥路上，右手边一面垂直落下的悬崖忽的钻进一条大河里，随着碧波荡漾沉浮。

秦川往窗外看了一眼，山峦起伏间，黑夜正在悄然而至。

秦川的老家也有很多山，山下也有蜿蜒而过的河流，却不像此处的雄奇险峻。

早早起床，赶了一趟早班机，到长沙的时候不过10点多，结果几趟大巴转下来，就到了傍晚和黑夜的临界点。

这个年头，住在大山里的人越发稀少，而这辆大巴也是唯一通往牙岭山的一趟，末班车。

平常时候，这趟车也就牙岭山上的牙岭村人出入来往，偶尔也会有资深的驴友来到这里，像最近这段时间，来的人忽然多了。

开车的是一个笑呵呵的老师傅，逢人就先笑上一笑，难得的是，还让你感觉很自然。

秦川上车的时候，老师傅就特意转过头冲着他笑了笑，秦川也连忙点了点头。

这一会，车上回荡着字正腔圆的说书声，老师傅喜欢听书，还是现在流行的网络小说，这会正讲到主角给人看相，秦川平时就没少读书，这会听的津津有味。

大巴出发的时候，车上满打满算是十一个人，除了秦川和老师傅，还有七个衣着朴素的老农，余下两个从上车以后就在睡觉，秦川也没大注意。

一路上，又陆陆续续上了四个人，出奇的是，都是面容枯槁的老人家，上了车以后，就枕着包袱闭目养神，很有一点高人风范。

秦川抽空和老师傅聊了几句，这条路，常年就他一个人跑，早晚各一趟，和七个老农也是颇为熟悉。

毕竟，这条路沿途就没有人家，除了前往的目的地牙琅山，以及牙琅山上的牙琅村，鲜少有陌生面孔。

天完全黑了，老师傅也把车速降了下来，借着车头灯的光线开的小心翼翼。

不多时，没路了。

牙琅山到了。

老师傅砸了一口茶水，起身，笑呵呵道：“各位，这就到地方了，都早些上山吧。”

七个老农当先站了起来，收拾好挑担竹篓，从老师傅身旁经过，一个老农笑眯眯道：“快些收拾好，到村上了，哥几个整几盅？”

“那敢情好，”老师傅咧嘴一笑，把老农们送下了车。

睡了一路的六个人都睁开了眼睛，陆续下了车，老师傅也都一一去送。

回过头，见坐自己后面的年轻人正看着车窗外，老师傅笑了笑，走了过来。

秦川看着窗外一片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和道旁一个木头搭建的棚子，怅然出神。

“这棚子是村子里的老哥们帮忙盖的，说是不能让这辆大巴车到家了还淋雨，”老师傅善意的笑了笑。

“倒是有心了，”秦川点了点头。

“人嘛，将心比心便是佛心，”老师傅看了秦川一眼，问道：“也是冲着网上说的事来看看的吧？”

“老爷子你也算紧跟潮流了，”秦川开玩笑道。

“那可不，家里孙子教的，平时也偶尔视频，再看看书，浏览一下网页，挺有趣的，不过这网络上的，啥消息都有，还外星人了，啧啧！”老师傅说的连连摇头。

“我有一个朋友老家就在这里，一直没机会来，这次刚好，趁着心里一股劲，就来看看。”

“朋友？小伙子交友范围很广嘛，说说，看是哪家的小子，没准我还能给你带带路，”老师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不是那种久不刷牙的脏，而是老烟民才有的一大特征。

“姓蒋，单字一个林，”秦川倒也没隐瞒，说不得这老爷子就真知道。

“呵，蒋大双家的崽啊，”老爷子砸了一口茶水，随即说道：“小伙子啊，不瞒你说，这山里最近几天不太平啊，我这趟车可是拉了不少人来，可这几天，就没一个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