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时陈修远跟着崔府的下人去找了陆泓,沿途见到了几个小孩子,是崔焕几个哥哥的子女,能活着回到长安也是不容易,就是长时间的日晒雨淋,这几个孩子有些黝黑,而且很怕生,不像是回了自己家,倒像是寄人篱下的感觉。
他远远地就看见陆泓这兔崽子骑在温顺的白马上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以陈修远对马的了解,稍稍看了几眼,心下了然,是河曲马。说起这个马种,陈修远第一个就想到了项羽,他胯下乌骓便是河曲马。
陈修远看着陆泓没心没肺玩得正欢,不禁扶额长叹,除了搞破坏,还抢了人家一匹好马,幸好自己带的东西分量够重。
“陆泓。”
陆泓玩得正开心,压根没听见,被下人提醒了几次才看见一旁黑着脸的皇兄。
怂了,立刻爬下马。
崔尚娴和崔焕走过来,陈修远一把揪过陆泓,倒还是崔尚娴护着这兔崽子。
陈修远瞪了陆泓一眼,和周围的人说了些没营养的话,因为不想在外人面前使得弟弟没面子,也就没数落他。
他突然之间有一种感悟,仿佛看见了当年四处惹祸的自己。拆过一个宗室某人的府邸,以刻薄的话语讽刺过很多其他人,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令人羞愧的回忆,曾经他还感叹,皇家的面子就是大,不管他怎么胡闹,总要对他笑脸相迎,从来没有人找过他麻烦,他越闹越开心,渐渐成了当时百姓口中的混世魔王。
现在他明白了,哪里是别人害怕他,不敢惹他,而是有人一直在他背后收拾烂摊子,有人护着他,宠着他,摆平了一切惩罚和刁难。天道有轮回,这一次燕王惹了麻烦,终于轮到他来收尾。
如果自己早点懂事就好了。
“陆泓,给我过来。”
陆泓噘着嘴一点一点挪过去,当即脑袋上就挨了陈修远一拳头。一番客套下来,陈修远揪着陆泓,让人送回皇宫,哦,还有他死抱着不肯撒手的那匹马。
然后他就去拜访了崔友仁。
话说回来,陈修远暗中和崔友仁达成了什么一致,自己弟弟搞破坏这件事,也就解决了。
不过,弟弟闯祸的事情解决了,就该聊聊这个……哦,对了,李肖的存在感了。
不是说已经成亲了吗,现在出现在这,是不是有不良的居心,这点陈修远觉得暂时还有待考究。不过听说曾经他和崔尚娴感情很深,会不会,等一下,是不是崔尚娴还对这个人念念不忘……单方面的还是双向的?
李肖觉得陈修远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严肃,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伯父,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小侄先走了。”
“哦,好啊,肖儿啊,我这还有客人,就不送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晚辈告辞。”
陈修远等人一走,就用狐疑地眼光打量着崔友仁。
“崔老将军,看不出来,你和卫国公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之中那么僵嘛。”
当年退婚一事闹得动静很大,而崔友仁和背信弃义的卫国公翻脸,也是所有人都看见了的。
“呵呵,都过去了,过去了。”
崔友仁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请柬,笑得很有深意,陈修远点点头,“希望是真过去了。”
“怎么了,听你的口气,还怕老夫做什么事情吗?李肖和小女,已经没有关系了,殿下不必这么戒备。”
“谈不上戒备,好奇而已。”
崔友仁叹了一口气,不觉得通过只言片语就能让一个人信服,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陈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