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游的葡萄酒庄园地处城郊,面积很大,是波尔多当地著名的红酒庄园。庄园拥有全波尔多最大的地下酒窖,位于地下五百多米,需要先乘坐电梯,而后换步行。
步行梯内光线偏暗,宋温低头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下,几乎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尽管一路谨慎,到了楼梯拐角处,她还是没有看到脚下的台阶,差一点就一脚踩空栽了下去。
周野清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提溜起来,几乎是吓出一身冷汗。
“想什么呢?前面有个台阶你看不到?”
被这么一吓,他声音里难得带了些愠怒。
宋温也是捂着心口刚刚缓过神来,连忙跟他解释:“我真没看到……我有点夜盲,光线暗的时候看不太清,尤其是台阶这些。”
周野清怔了一下,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开。
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我态度不太好。”
刚刚那样的情况,宋温听得出来他是着急,并没有恶意,完全没想到他会道歉。
她心头一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刚刚救了我一命,道什么歉呀。”
周野清一时没有做声,只觉得心里像是暗暗松了口气。
宋温探头往前面看了一眼,随后拉了拉他的衣角:“快走吧,我们落最后了。”
她像是完全不在意刚刚的事,刚低着头准备下楼,身后的周野清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突然而至的温热让宋温一下子僵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她脸颊通红地看向周野清,“干……干什么啊?”
周野清握紧她的手,说:“这里黑,我带着你走。”
这是第一次,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宋温的潜意识想要挣脱,身体却没有这么做。
她想,她大概是慢慢习惯周野清在身边的感觉了。明知道这种感觉是短暂的,可依旧舍不得那掌心传来的一阵阵暖意。
阴暗的地窖里,她就这么任他牵着。
遇到台阶或者转为平地,他都会在她耳边及时提醒,像是最可靠的贴身骑士,全程护她周全。
宋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卑鄙。
不知不觉间,她依赖着这个男人的妥帖和照顾,却从来不想去想,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从地窖里出来,她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周野清的手,后者也没有再主动去牵她。
两人像是忽然从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又退回到了保持合适距离的旅伴。
之后,周野清在酒庄选了一支红酒,宋温虽然不懂其中门道,但她相信周野清的眼光,也跟着买了一支同款,准备回去之后送给喜欢小酌的林予萌。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周野清照例先去洗澡,不等宋温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就已经上床睡觉。
在波尔多的两天三夜,一切相安无事。偶尔的暧昧挑逗,似乎总随着一天的结束又回到原点。
周一早晨,两人从波尔多出发乘坐火车返回巴黎,到达大使馆附近时正好赶上午休时间。
周野清不想背着行李到处走,便先在附近找了家酒店登记入住。之后,两人把行李留在房间,去楼下吃了个午饭,正好就到了使馆对外开放的时间。
在前台办理完手续之后,余下的便只有等待。
宋温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指针一格格往前,心里格外平静。
旁边的周野清依旧拿着手机在打游戏,不知道是不是正逢逆风,眉头皱成一团,嘴巴也抿得笔直。
宋温看着他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几天前,周野清陪着她在警察局办公室外的长凳上坐了几个小时。
而现在,几乎是同样的等待,陪着她的,依然是他。
好在这次工作人员的办事效率很快,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宋温就拿到了加急办理的旅行证。
从使馆出来,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这么开心啊?”
周野清看着她突然活泼的样子,忍不住笑。
宋温拿着旅行证在他眼前挥舞,下巴一扬:“对啊,我现在又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说完,她又得意地朝他挤挤眼睛:“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周野清嗤笑一声:“嗬,跟我一起住还委屈你了?”
听到“一起住”三个字,宋温的耳朵又有些偷偷发烫。
她心虚地快速眨了眨眼,又不甘示弱地回他:“那……多少是有点……”
周野清别有意味地斜眼瞥她一眼,幽幽道:“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在我每次洗完澡后都偷看我。”
这次,宋温几乎是立刻着急地反驳:“我才没有!”
“我说你了吗?这么激动干什么……”
周野清胜利般的晃晃脑袋,“想跟我住的人多了,你啊,应该偷着乐才是。”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像是开着玩笑,很符合他平时的风格。
但宋温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突然落下,一下子扑灭了几分钟之前刚刚升腾起来的那份轻松愉悦。
她一时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过了半晌之后,淡淡笑了笑。
这时,周野清才像是意识到有什么异样,脸上的戏谑神色慢慢收紧,小心地看了宋温好几眼。
正当他试探着想开口时,宋温突然又像无事般地看向他,神情认真道:“周野清,我请你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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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温在网上看到一家高层旋转餐厅,据说是能看到巴黎日落的绝佳地点。时间还算充裕,她先回周野清的房间换了那件黑色丝绒裙,又简单化了个妆,然后才跟着他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