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小腿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他不是什么悍不畏死的战将,就是个工程师,疼痛承受能力也有限。
虽然现在行走无妨,但真要奔逃的时候可就麻烦了。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赵宁也只好咬紧牙关。
“一会进去琼花观,你挽着我。”
楼玉贞微微一愕,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她是陈友谅的军师,赵宁愿意带着她行动,但卸岭力士们未必信得过她。
赵宁让她挽着赵宁,是想突出她在赵宁心中的分量。
“殿下毋庸多虑,只要能手刃贾似道,奴婢便是殿下的人,死心塌地,此生不变。”
言毕,楼玉贞自然而然地挽着赵宁的手臂。
她的动作很随意,但没有半点尴尬和生涩,仿佛她与赵宁打小就是青梅竹马,她甚至还是体贴温柔的姐姐,没有半点违和。
这就是花魁头牌的魅力所在,总能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与人亲近。
二人到得琼花观,赵宁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此时一百多名卸岭力士已经整装待发,刘整的双腿上也用绑腿扎得结结实实。
“殿下,这是李全李福兄弟,此二位曾是纵横胶州半岛的好汉,早先已经打过照面,攀谈起来,与臣还有些渊源的……”
这伙卸岭力士太过邪乎,赵宁又忙于守城,一直没有机会深入了解。
此时见得这首领两兄弟,倒也有点意思。
兄长李全矮小黑瘦,却很是精悍,左眉有处干脆利索的刀疤,将眉毛从中切断,就像一头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仍旧死守领地的头狼。
而弟弟李福则高大痴肥,董卓一样的身材,弥勒佛的气质,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仿佛生来就只剩下一道眼缝,而见不到眼睛。
赵宁点了点头,扫了一眼。
“尔等以前做的盐贩?”
李全微眯双眸,目光如刀,李福却讶异道:
“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宁扭头朝楼玉贞道:“玉娘,你说说。”
楼玉贞同样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诸位豪侠手指粗短,却全然不见指纹,皮肤干燥发硬,便如鸡爪皮也似,该是经常接触盐巴所致……”
李福啧啧道:“不愧是白狸猫,这都能看出来。”
“不过殿下可猜错了,我等可不是盐贩呢……”
李福仍旧保持着弥勒佛一样的“慈祥”笑容,可他的声音却总让人心里发毛。
“哦?不是盐贩?”
李福呵呵一笑:“我等专一劫杀盐贩,不过殿下放心,所谓盗亦有道,我等从未劫掠过官盐,抢的都是黑心的私盐贩子,杀的都是无恶不作的悍匪。”
“不愧是豪侠!”赵宁竖起个大拇指,夸赞了一句,至于真假,并没有追究的意义。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卸岭力士团伙的首领应该是李全,但此人不善言辞还是别的原因,弟弟李福反倒成了代言人。
赵宁也不啰嗦,转头朝刘整道:“诸位商量出眉目了否?该如何行动?”
刘整看了看李全,后者稍稍昂头,这人气场属实凶戾,分明比赵宁矮一个头,却好像睥睨着赵宁一样。
“殿下信得过,便兀自跟着走,若信不过,让李福与你说清楚。”
李全显然对赵宁把陈硕真留下来当人质很是不满,对赵宁也没什么好脸色。
赵宁也不在乎这些。
“那便趁早出发,赶路闷了,小王再与李福兄弟聊聊。”
赵宁也是滴水不漏,李全都挑不出个毛病来,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倒是李福,对赵宁又是一阵奉承。
不过在赵宁心里,总觉得李福比李全更危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众人从琼花观的老井入口下去,过了密道,便来到了扬子渡。
此时渡口停靠了不少船只,有陈硕真等人的红船,也有太后等人留下的画舫。
这些大船太过笨重太过扎眼,李全等一众卸岭力士早已考虑清楚,哗啦啦就登上了蜈蚣船。
这蜈蚣船是快船,因为伸出的船桨似一排排蜈蚣脚,故而得名。
蜈蚣船可是运河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水寇船,用来逃走和追击,掠劫如风,最是便利。
刘整也正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对周边水路极其精熟,有他和李全掌舵,便是夜航也无大碍。
趁着这个功夫,赵宁便朝李福问道。
“李福兄弟,横竖无事,便与小王说说,兄弟们打算怎么干这桩买卖?”
李福呵呵一笑道:“也没什么周全的计划,只是兄弟们都做惯熟,照着往常规矩去办就成。”
赵宁顿时皱起了眉头来。
或许他们并不相信赵宁,亦或者小看了赵宁,认为即便跟赵宁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反正这位太子殿下也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