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之时,一声低沉的马叫响彻隆泉山庄。苏延卿推开门,秦阴冉迎了出去,“姐夫,你终于来了。”
苏延卿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我没想到靖安病得这么严重。”
“你再不来,她就死了。”苏延卿将缰绳递给秦阴冉。
“对了,阴冉,明日卯时一到便来唤我,军队还停在十里之外。”
“好。”秦阴冉接过缰绳,轻轻指了指萧靖安房间的位置。
一丝冰冷粗糙的手划过萧靖安的脸,她脸颊微微抖动,一个迷糊的身子低了下来。
“靖安,是我。”混厚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温柔,一滴冰冷的泪滴在了她枯槁的手背上。
萧靖安呼吸紊乱,嘴角抽搐,她知道,是他来了。
“靖安,你别吓我。”苏延卿紧紧握着萧靖安发紫的手,“靖安,我来看你了。”他蹲下身,轻轻凑近她的耳朵,一声一声唤她的名字。
萧靖安还是紧紧闭着眼,苏延卿急了,忽然涕泗横流。
“你真吵,我还没死呢。”萧靖安缓缓睁开眼,与苏延卿四目相对。
“靖安,我想你了。”苏延卿破涕为笑,不停地婆娑她冰凉的手。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已经有妻子了。”萧靖安虚弱地抽出自己的手,“趁现在没人,你还是走吧。”
苏延卿像个小孩子般,“靖安,你心里没我吗?”
“就算心里有你,也夺不了你。一道圣命,你就是别人的了。”萧靖安眼睛流出了潮湿的泪水,“靖安,你别哭,我会心疼。”说罢,苏延卿也哭了起来。”
两个抽泣的人彼此擦拭眼泪,“延卿,你走吧,你再来看我,只会让我难受。”
“我怕如果不来看你,你就死了。”萧靖安偏过绯红发烫的脸,“死了也好。”
“你说什么鬼话?你若死了,我又怎么会苟活?”苏延卿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萧靖安一动不动的身子,感受着她微弱的鼻息。
自从苏延卿娶了卫子雁,她就卧床不起,大夫也说她命数已近,只剩一点念想活着,如今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梦中人竟不知所措,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撒手人寰,再也见不到他。
苏延卿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守着她,什么也不敢做,生怕一丁点动静就会惊扰到她,萧靖安也并没有睡着,她背对着苏延卿,强忍住抽噎的声音。
本来要死的心却又开始跳动,这是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每个空洞的伤口好像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被重新填满。可她知道,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大起大落。
推门声扰乱了宁静,秦阴冉端着瓷碗递给苏延卿,“姐夫,二姐的药熬好了。”
“辛苦了。”苏延卿接过她手中的汤药,“姐夫,天明之前我再来唤你。”
“好。”苏延卿轻声应和,秦阴冉知趣地离开房间。
苏延卿端着瓷碗,不敢唤她喝药,他为靖安掖好被角,轻轻抚摸着她干枯的长发,她的长发中还夹杂着几许白雪。他没有忍住,亲着她的长发,不停地亲,不停地摸,怕打扰她的梦,怕打扰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