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
看到那个从没见过的复杂包装后时颂直觉这不是什么小问题,心脏瞬间被悬了起来:“你生病了吗?很严重?”
时颂说话时候的尾音轻轻挑起,在夜色当中显得尤其清晰。
唇舌之间都仿佛包裹了清甜的气息,仿佛是羽毛轻轻地撩拨过卫怀琛的耳畔。
他微微睁大的眼睛简直就像是只猫儿一样,即使在黑夜当中也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卫怀琛静默了片刻。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再开口时,他声音里那种古怪的笑意被尽数压了下去,嗓音波澜不惊。
只是仔细听来,却比平时要慢上几分。
“还好。”
“我只是头有点疼,吃点药就好了。”
听到卫怀琛这么说,时颂稍微放下心。
他还记得刚才卫怀琛不让自己开灯,于是摸着黑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炸响,窗外的雨声更沉重了。
额头上的触感一触即分,快得让卫怀琛几乎以为是错觉。
只有小片的麻痒还停留在上面,于是让额头上的肌肤都细细密密地泛起了灼烫。
因为这丝毫不设防的靠近,卫怀琛只觉得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他的舌尖轻轻抵了一下腮帮子,吐息微重。
时颂离他很近,夜色当中的青年就好像是一株散发着香气的柔软藤蔓般,摇曳着用枝叶一点点凑近。
“我没事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地重复道。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时颂“唔”了一声点点头:“那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那香气与他擦肩而过,忽而又远了。
时颂接了水要走的时候,卫怀琛忽然开口:“你跟江枫还联系吗?”
“江枫?”
时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卫怀琛说的那个人是谁。
卫怀琛十六岁才第一次回家,当时时颂正跟江枫窝在小屋子里一起看电影。
他还不认识卫怀琛,但一回头看到少年直直地站在门口不知道有多久后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顺势招呼他:“你要一起来吗?”
男生细白的手腕在空气中划过了一道弧度,脸上清朗的笑意几乎晃了他人的眼。
门外的卫怀琛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质,鸽子灰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疏离,但他确实是时颂长那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
对上时颂满是笑意的眼神后,他很谨慎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切,那人谁啊,怎么那么没礼貌。”
江枫看到他那态度就不满意了,俊帅的男生搭住时颂的肩膀:“你还叫他一起,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好了好了。”
时颂有些担心地往门外看了一眼:“那人不见了,估计是我爸妈带回来的,咱们接着看电影吧。”
等到晚上时颂才明白卫怀琛是谁,他当时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下意识想对卫怀琛好些,可惜当时的卫怀琛并不爱跟人交流,整天都窝在自己的屋子里。
再后来,卫怀琛就被父母带去了国外。
不过时颂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后来绝对没在卫怀琛面前提起过江枫。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是卫怀琛听过自己喊江枫的名字吧。
时颂不怎么在意地喝了一口水:“我们早就不联系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卫怀琛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没什么。”
“晚安。”
“嗯,晚安。”
时颂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等时颂走了之后,卫怀琛看着手心里的两片药。
那已经有点化了,在自己手心中央晕开了一小片蓝色的痕迹。
“真脏。”
卫怀琛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对自己的厌弃。
他并没有喝水,而是直接把药放进了嘴里。
“嘎巴——嘎巴——”
强烈的苦涩蔓延进入卫怀琛的口腔当中,但是他却毫不在意,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的楼梯,晦暗仿佛夜色当中燃起的火焰。
黑暗当中,咀嚼的声音尤其清晰,让人有些牙酸。
……
窗外轰隆隆的雷声还在继续。
时颂本来以为自己今晚肯定要失眠,但奇怪的是回来一钻进被子里他的意识就昏沉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直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时颂才慢悠悠转醒。
惦记着卫怀琛的身体,时颂甚至没有赖床,起来洗漱完就出门了。
“小颂,你醒了?”
看到时颂走出来,家里的阿姨一边拖地一边笑着跟他说:“今天卫女士和程先生都出门了,饭在锅里面温着,你饿了就拿出来。”
“喔。”
时颂点点头,问阿姨道:“那我哥呢?”
跟别人这么叫的时候,时颂还有些不习惯。
他本来就脸皮薄,清透的阳光照进屋子,映出了精致的脸上一点红润的颜色。
配上刚洗完湿漉漉的头发,这副模样有点小孩气。
阿姨弯起眼睛,就连说话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小卫很早就起来了,他应该是去花园跑步了,你要有事可以去外头找找他。”
时颂打心眼里佩服这种自律的人。
“好的,谢谢阿姨。”
他朝阿姨摆摆手,然后溜达着下了楼。
秋天的早上还是挺凉的,时颂的头发还有点潮湿,一阵风吹来让他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时颂的鼻头都被冻得有点红,他把身上的风衣裹紧,在原地跺了跺脚等稍微暖和了一些之后才出去。
卫家的花园很大,等走了不知道多远之后时颂才隐约看到了草丛当中一个白色的半蹲下来的身影。
那身影朝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伸出了手。
“喵呜!”
地上橘色的小毛球被吓得瞬间炸毛,仿佛是怀疑面前的人会伤害它一样龇牙咧嘴地往后退,但它实在是太小了,铆足了劲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细细弱弱的声音。
反而让人更想揉捏。
时颂隐约听到卫怀琛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