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拈出一枚银针,在日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他居然发现了此物?苏环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萧照将银针拿了过来:“这枚银针正扎在马匹左后腿,当时谁在马匹左后腿都是嫌疑案犯。”
苏家人都面面相觑。
长寿一下激动了起来:“那不就是明儿吗?我为了赶马站在马右边。”
诸人回忆可不就是,马镫石就在马车右边,右边又是府门,的确没有道理站在左边。
明儿一下嘴唇颤抖起来。
她梗着脖子:“便是站在那里又如何?说不定你先扎了马,而后又返回到另一处。”
“我一个女流之辈,怎么敢扎针?又怎么忍心对马下手?”
这话说得极其有道理。
苏家人又沉默了下来。
苏三爷一看那银针就知道是自己女儿下的手,可他又没有傻到在诸人面前拆台女儿,因而出声:“这小厮本来就不是我们苏家人,说不定他就有问题。”
小魏氏也在旁道:“当初三娘子进府,说自己的奴仆不归苏家管,这几个人身契都不在我家,谁知他们怀着什么心思!”
奶娘气得浑身颤抖,莺莺拍拍她的手宽慰她:“三叔父,大嫂子,你们无凭无据还是莫要污蔑我的仆从。”
小魏氏“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萧照的小厮气喘吁吁拨开了人群:“都让让!都让让!”
他身后还跟着个生意人打扮的老伯。
明儿一见那老伯不由得身形萧瑟了一下。
萧照便道:“这银针不是寻常妇人们的绣花针,又细又修长,多半是医馆针灸所用,末端还刻着杏林堂几个字,我索性叫我小厮去寻这家店铺。”
那老伯擦擦额头的汗:“诸位好,我是杏林堂售卖药品的,也卖些针灸器具。这银针正是我店里出售来用作针灸的银针。”
萧照便问:“敢问这位老伯,你且仔细回忆,那位丫鬟可眼熟?”
明儿一听就脸色慌张起来,只往后面藏。
老伯一看:“这不就是那天那个丫鬟吗?神神秘秘买银针却又不买全,我问一根银针怎么够针灸?她慌里慌张放下银子就跑了。”
没想到本来已经无解的案情就这样被萧照揭开了真相,原来他适才安排小厮出去是去寻银针主家。
在场诸人不由得佩服起萧大人。
奶娘放松呼了口气。
三老爷则肩头瞬间耷拉了下来。
苏老夫人嘴角下垂得越发厉害。
苏环心头乱如麻:这可是她的丫鬟!
萧照沉声道:“这下真相大白,丫鬟买了针,又刺往三娘子的马匹。你可要抵赖?”
明儿慌得额头出汗,她又不是作奸犯科的老手,谁知做了一次就被人察觉了,以后可如何是好?
她忙求饶:“冤枉!冤枉啊老夫人,不是我!是……”
“啪”一声,三老爷重重给她来了一耳光,“你个贱婢,在环儿身边居然怀着这般阴险的心思!”
“不是,不是!”明儿正要辩解,却见苏环死死叮住她。
她打了个寒战,忽然想起自己父母家人的身契都握在三房手里。
当即不再喊冤,转而求饶:“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苏老夫人便道:“既然如此,瑁儿媳妇,你安排几个人将这丫鬟关起来,我们再按照家法处置。”
“慢着!”萧照似乎不想让事端就此过去,反而问她:“丫鬟害人,害自己的主子说得过去,害与自己有口舌之争的说得过去,为何要害一个隔房的主子?”
丫鬟眼珠子一转:“谁说无关。她的丫鬟顶撞了我好几回!”
萧照还欲再问,就听苏三老爷上前道:“贤侄,这是我家家事,还请贤侄莫要再插手了。”
随后他挥挥手,立刻有人将明儿押了下去。
三老爷悄悄抹了把汗。
萧照也起身告辞:“既如此,萧某便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访。”
他本想今天来退亲,可苏家如今这情形,只怕无心再与他细谈此事,只能改天再来了。
三老爷急着处理家事,也无心留他:“贤侄慢走。”
萧照转身就走,莺莺才看清原来有血滴答答从他下摆渗了下来,走路也一瘸一拐,
她慌得唤住萧照:“恩公。”
萧照仍旧轻描淡写,眉都不蹙一下:“无妨,适才拉马时被马磴子割伤了,修养几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