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嗯?骂你啦?”
周橙橙:“那倒也没,就说我是不是缺心眼儿。”
“……”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周橙橙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帮我看下物理,邓丽雯太凶了,上次徐丽就是忘带作业,被罚在后面站了一节课。”
闻岁放下手机:“好。”
卷子有点难,但周橙橙很聪明,一点就通。
讲到一半的时候,背后忽然擦过一阵凉风。
“……”
闻岁背脊顿了下,嘴里的话忽然卡住。
“怎么停了?”周橙橙拿手指戳它。
一道很轻很轻的关门声响起。
闻岁用余光悄悄瞥了眼空着的电脑桌:“没事儿,我继续跟你说。”
“……”
两人写完作业已经快十一点。
临睡前,周橙橙瞥到闻岁在定闹钟,打了个哈欠:“你歇歇吧,那闹钟又没用。”
闻岁张嘴就想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忽然噎住——说得好像也是哦。
“……”
不过最后她还是定了。
无他,就是总感觉订了更心安一点,仿佛定闹钟就等于能够那个点起来。
“……”
窗帘掩得很实,睁眼就是一片黑黢黢。
周围很静,甚至能听到周橙橙平缓的呼吸声。
周橙橙入睡快,闻岁就比较慢。
睡不着,就会到处瞎想。
回味完上周看的小甜文,脑海里忽然涌上一个画面。
——炽白灯光落在手指上,本就骨感修长的手指变得近乎透明,像根玉笛。
细细的耳机线被捻在其中。
食指指腹上,一颗黑痣突兀明显,和它的主人一样,瞩目且强势,不由分说地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
心脏忽地又不受控地加速。
闻岁攥着被褥,眼睛眨啊眨,在漆黑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
忽然想起什么,闻岁顿了下,右手慢吞吞地抬起,摸了摸耳廓。
她想起了那点短暂的极轻的凉意。
所以,
是他帮她摘耳机时,他的手不小心碰到的吗。
念头像是催化剂。
当时那点快到几乎没能注意的凉,此刻却像是被烙上了印,变得异常明显。
却并不是凉,是烫。
和整个身体完全割裂开来的,像火烧一样的,发着酥麻的,不正常的烫。
“……”
第二天闹钟响时,闻岁是做了努力的,但最后再三思量,决定还是在被窝里陪伴周橙橙吧。
早读课结束后,闻岁打开作业袋,一张张地摆上桌面,等各个组长来收。
“闻岁,你物理卷子呢?”
闻岁正在喝水,她放下杯子:“作业都在桌上了啊,你没找到吗?”
物理组长:“桌上没有,你再找找,我先去收别人的。”
他动作快,其他组长还没来,作业摆放位置没动。闻岁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里面真的没有物理卷子。
她习惯写完作业后,把作业一门一门地检查清楚,然后放在作业袋里,按理说不会有遗漏的。
她又翻了下书包,也没找到。
这才慌了起来。
与此同时,物理组长已经收完其他人的作业:“闻岁你的找到没?”
闻岁皱眉:“没,你先交给老师吧,我找到了自己交过去。”
“好。”
周橙橙听完对话:“怎么了?你物理卷子找不到了?”
闻岁埋头继续翻找:“嗯,可我明明记得我一个个检查过了然后再放进作业袋的啊。”
周橙橙帮她回忆:“你后来教我的时候,不是把卷子从作业袋里拿出来了嘛,你放回去了吗?”
闻岁翻找的动作僵住。
“……”
哦。
她想起来了:“好像没放。”
“……”
两人相视无言。
有个念头悄悄爬了上来。
但闻岁只抿着唇道:“可是叶阿姨和周叔叔都去上班了诶。”
周橙橙反应迅速:“我小叔应该在家,找他吧。”
“他应该不会愿意吧。”闻岁说。
“他要是不愿意我晚上回去就告诉我妈。”周橙橙拉起闻岁往办公室走,“邓丽雯太凶了,你要是没卷子她会让你站一节课的。”
“不过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号,要不我先打个电话问下我妈。”
办公室里有台座机,周橙橙从叶善灵那里得到周野的电话号,记在便签纸上。
“给你,你打吧。”
闻岁接过便签,盯着上面的一串数字,嘴唇蠕动,默念了下。
接着对照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
“嘟——”
“嘟——”
时间越过越久,闻岁扣着手心,心脏像被一个网兜住了,每“嘟”一声,网就缩紧一分。
紧张与期待。
两相交织。
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时,电话通了。
男人的慵懒嗓音通过电流的传递,更显磁性,听得人耳酥:“喂,哪位?”
闻岁愣了下,连忙说:“我是闻岁。”
周野的声音有明显的停顿:“嗯?”
瞟了眼时间,见快要上课了,闻岁也不再多说,直入主题:“我物理卷子落在家里了,应该在书房桌上,能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吗?”
周野打了个哈欠,拉开被子,下床,慢悠悠地往书房里走。
黄棕色的木质书桌上收拾得很干净,上面摆着两盆小绿植,精致小巧,最边上有一叠书,一眼就看见了最上面的试卷。
周野拿起来,扫了一眼最上面的“物理”二字。
很久没得到回答,闻岁咬着唇,想着男人的性格,她觉得没希望了,却又还抱着期待:“周野,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周野把手机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叠着卷子。
听到闻岁的话,他挑了下眉,不答反问:“你叫我什么?”
“……”
“啊?”
闻岁瞬间反应过来。
她刚太着急,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他从来没跟她说过他的名字。
闻岁哑住。
偷偷查人还被当事人发现这种事,简直社死现场。
她抿了下唇。
又抿了一下。
“……”
周野拿起叠好的试卷,接着回屋换衣服。
衣服换完了,那边还没吭声。
他低笑起来,瞟了眼试卷,逗人玩儿的兴致更甚:“不是跟你说了,要叫我小叔叔吗?”
嗯?
……哦。
这事儿。
闻岁:“。”
所以是没发现她偷偷查他……?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东西,闻岁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扣着手心,嘴巴张了又合。
莫名地不想叫。
闻岁慢慢道:“我爸可没认你是我小叔叔。”
周野拿起试卷和车钥匙,一边换鞋一边说:“行,不叫也行。”
“嗯?”
闻岁直觉男人没这么好说话,虽然只相处了一两天,但却也摸清了,他这人极具恶趣味。
换好鞋,周野往电梯走,补充完接下来的话:“可如果不是我小侄女的话,我有什么义务帮她呢?”
“……”
她就知道。
“所以岁岁,”
男人的声腔一贯的懒洋洋,他拖长着尾音,又轻又扬,像只妖一样地诱哄着:
“只要你叫我声小叔叔,我就给你送过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