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顾清妍内心来说,并没有觉得这次闯的祸有多大。
可现在,这件事情居然会惊动了正在坐月子的周婧莞,这让她总觉得很深的罪恶感。
从周婧莞一进来的那一刻,顾清妍脸上的哀怨便已经悄然褪去,黑亮的瞳孔极具内疚:“好姐姐,你就别再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周婧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再不及就是成心的,故意想折腾我是不是?”
完全是一副长辈的口吻和语气,哪里还有之前的亲密无间。
顾清妍有些心虚,忍不住仰天长叹:“老天爷,你还是向我姐说一下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愿意发生这种事情,对不对?”
到现在她都还没有缓过神来,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她根本一点也不希望有这种事情。
“好吧,现在我暂时可以放过你,但是我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回京?”周婧莞觉得还是不能让这小丫头在眼前晃荡,要不然出了什么事,谁都没法交代。
“姐,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嫌弃我了。”顾清妍可怜极了,仿佛是被别人丢弃的流浪狗一样,凄楚可怜。
周婧莞指了指她额头,深呼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就作吧,我要是嫌弃你就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看你,只是你现在好歹也是皇帝亲授的县主,过段时间就是一年一度的端午宴会了,不管怎么样?你总应该出席吧,不可能还藏着不露面吧?”
当初顾清妍离京是正月,这一路行来,已经到了阳春三月的末端。
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如果按照正常的步子,也要走半个月。
现在,顾清妍已经是一个半残之人,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骑马。
如果坐马车,这速度肯定要慢多了,等他们这一路晃悠下来,回去正好赶上过端午节。
顾清妍撅着嘴非常的不情愿:“姐,我可以称病,反正都已经这么久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我才不想去那种场合,难受死了。”
那种莺歌燕舞的盛会,她会被拘着很难受的。
周婧莞察觉到了顾清妍的小动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心疼:“我看你是懒病犯了,欠收拾,费这么大的劲,就是想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好替你父亲翻案,现在又有这么大的功劳在前面,你还不去又是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要是你再拖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顾清妍想到回去就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自由自在,总觉得那个牢笼又将把她重重的束缚,忍不住沉默不吱声,用无声来表示抗议。
周婧莞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怎么连吭都不想吭一声,是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如果不是这丫头不听话,她何至于此!
顾清妍连忙赔笑:“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舍不得姐嘛。”
听见顾清妍说这样的话,周婧莞也觉得很不舍,但是她们的身上都有各自的家族利益牵扯在一起,不是以前那种随心所欲:“有什么舍不得的,过段时间,我如果有空就到京城来看你,总行了吧?”
顾清妍一听瞪大眼睛,一双眸子发出一抹异样:“真的,不许反悔,我还没见到我干儿子呢。”
没办法,如果不是被绑着,她都要爬起来抱着她一顿狂亲。
周婧莞伸手揽过顾清妍的肩膀,声音里满是酸涩:“当然了,你不是说你的炫衣坊怎么怎么样?我也想看看你那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骗我的?”
如果不是她被束缚,何至于出趟门都这样艰难。
一说起炫衣坊,顾清妍立马扬起笑脸:“当然不是,我怎么会骗你,对了,我还有事要跟你们说,姐夫?”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杨钊忍不住扁扁嘴,这时候有事相求就是姐夫了,平时一口一个笨蛋傻蛋的不离嘴,
今天被这小丫头这样一口一个姐夫,他总觉得后背一凉,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可真不爽。
见杨钊没有回答,顾清妍就又喊了一声:“姓杨的,我叫你了,你怎么不听呢?”
周婧莞一个爆栗就给拍了下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什么叫姓杨的,他是你姐夫,好好说话,要是再不听话,看我不打破你的头。”
被一通爆栗,顾清妍自然老实了许多,语气也好了许多:“行行行,姐夫,姐夫。”
杨钊是时候走上前来,“有什么事?”
反正有自己家娘子维护,不管这丫头再怎么混蛋?在娘子面前就会老实许多。
顾清妍挑了挑眉,忍不住嘀咕道:“马屁精。”
杨钊以手抵唇,微微笑了笑。
顾清妍抬头看见周走又要发怒,连忙僵硬地笑着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说的是我,我说的是我,行了吧?”
没办法,这时候的周婧莞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环,可不敢在她面前蹦哒。
语气中,竟隐隐有讨好杨钊的嫌疑。
周婧莞笑了笑,也没过多计较,反正这丫头的性格都是如此,改也改不了,还不如顺其自然,这样他们会融洽些。
顾清妍定定地瞪了杨钊一眼,有些不甘心,可现在也由不得她使性子:“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的蜀锦最近好像生意不大好,要不我想了一下,把你们的蜀锦运往京城,毕竟京城是集中了所有优秀的东西,而你的蜀锦也只是在云贵川一带小有名气,却不能被所有人认可,所以我才有此决定,不能让蜀锦蜀绣被我们所埋没,让世人都知道蜀锦蜀绣的漂亮,而如果想要她声名远播,进京是必然的结局,是不是?”
一番话,说的杨钊都情绪激昂心潮难平。
他是蜀锦的第五代传人,这么多年为蜀锦的发扬光大所做的努力是寻常人根本不能想象的。
自从五年前父亲离世,他开始接管整个蜀锦的制造,总觉得有些力所不及,虽然家里的生意是嫡传,而杨家又是整个四川的世族大家,有很深的底蕴,自然不担心什么关门的事情。
自从接掌了铺子以来,他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毕竟京城太遥远,而且那里的人和他们又没多大联系,这种想法便一直并没有实现,他们只是一个商户,如果不能把生意做大,甚至蜀锦即将在他手下消失,如何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