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本不是克伦河的枯水期,但是自从上游建了水库之后,许多河段就成了涓涓细流,河床有三分之二以上变为滩涂。
小时候玩伴们泅水的热闹场景,已经一去不复返。
不过芦苇荡因此壮大,成了克伦河最为亮丽的一道风景,每年吸引来更多的游客。
陈放咬了根狗尾草,手揣在裤兜里一步三摇来到克伦河边,径直走向停在远处的三辆越野车。
刚下过暴雨,地面还有不少水洼。
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芬芳,还有淡淡的青草香。
走着走着,陈放禁不住站住脚步张开双臂,想要投入天地的怀抱当中。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儿时跟伙伴们在河边追逐的场景。
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陈放就搬到了城里,再没回过小巫村。算算时间,前“世”今“生”已经阔别这里十余年。
越野车上下来三男四女,很明显是三对情侣和一个单身狗。
这个单身狗穿着白衬衫,修长的腿上裹着深蓝色的紧致牛仔裤,脚上是一对小皮靴。她瞅了眼陈放,也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沉浸在这烂漫景色当中。
暖暖的阳光照在瓜子脸上,让白皙的皮肤有了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长长的睫毛颤动,乌黑的辫子甩在肩上,使得身边的三个年轻小伙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水在河中流,人在画中游。
这一刻仿佛定格了一样,镌刻在慵懒的时光里。
缓缓睁开眼睛,陈放往前走了十几米来到切近,冲七个人道:“今天晚上泄洪,你们要是有在河床上搭帐篷过夜的打算,最好取消。”
“这样啊!”
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脸上禁不住有些失望。
露宿野外的话,河道里还是比岸上刺激。
“等我打个电话问问。”一个平头圆脸的年轻小伙瞅了眼“单身狗”,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等电话接通后,平头小伙清清嗓子,顺手开了免提,用老气横秋的语调道:“老赵啊,我听说白石水库要泄洪?”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手机中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是啊沈公子,您怎么有功夫关心这个?”
“改到明天吧,我和几个朋友晚上要在克伦河河道里露宿。”
平头小伙有意绷着脸装深沉,然后又故作体恤民情的样子问:“不会对水坝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不会。接下来半个月都不下雨,只要在下雨前泄洪就没事儿,不是大暴雨的话,临时泄洪都来得及。”
“那好,有劳了。”
挂了电话,平头小伙冲陈放道:“谢了!”
这话里面,自然带有感激救命之恩的真诚,但也夹杂着“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装个逼”的潜台词。
“七千!”
比了个“七”,陈放扫了眼七个人,“一个人头一千不过分吧?”
“……”
转眼间,七个人对陈放的感激,还有印象里乡野村民的质朴形象,一扫而空。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瞬间在七个人脑海里蹦了出来。
平头小伙的女朋友“小黄毛”拉下脸嘟囔道:“太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