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盘腿而坐的女子,身披诡异的白衣,瞳孔画得大而无神。她背后还伸出两只胳膊,嘴边还长着两只眼珠子。
这非但不辟邪,自己本身就够邪异了。
齐穹忍不住又问道:“林婶,这个画像画的是什么?”
林婶茫然地瞧了他一眼,仿佛他问出了什么极其愚蠢的问题:“门神啊。神荼郁垒,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态度过于理所应当,有一瞬间,齐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于是他又撇头看了一眼,确认了自己根本没有眼花。
齐穹正想继续追问,耳畔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个小男孩穿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拿着一串炮仗,乐得满地乱窜。林婶眉毛一拧,怒呵道:“王二年!这炮仗是让你用的吗!”
她也是暴脾气,冲过去恶狠狠地给了小男孩的屁股两下:“全村就这么几串,红白喜事老娘才舍得拿出来给人家!你倒好!全他妈放了!”
小男孩被斥责了,哇哇大哭起来。齐穹在一旁听得汗颜,这孩子也真的是熊。但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他还是走过去,打了个圆场。
林婶怀着歉意地笑了笑:“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她瞪了王二年一眼,指了指身后的这栋楼:“这儿就是接待所了。”
齐穹点了点头:“我先把我朋友安置一下,他的眼睛需要休息。”
“房间都空着,你们想睡哪儿,和前台的小孙说一下就行。一会儿摆宴的地方就在接待所前面,你走出来就看得到了。”
齐穹继续颔首:“谢谢。”
他走进建筑里,要了二楼某间房的钥匙。
由于这个村庄并不大,接待所房间的条件也十分简陋。一张床铺,包着感觉是上世纪的军绿色被单被套。一张瘸腿小木桌,一张小板凳,上边还摆着个搪瓷杯。
这儿自然是没有独立卫浴的,只有一间一体公用的。齐穹先是把展宏搀扶着躺下,随后转身又下了楼,取出毛巾,用干净的雪块泡了泡。
展宏正在床上挺尸,突然感觉有人解开覆盖在他眼睛上的布条,虽然覆上了什么冰冰凉的东西。
“哇!”
他一个哆嗦,眼皮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想要翻身坐起,便听见齐穹淡然地说了句:“还想要眼睛的话,就给我好好冷敷。”
于是他又乖巧地躺平了。
齐穹翻了翻商店列表,没有找到带抗生素的眼药水,只能作罢。展宏的眼睛没有长期暴露在高强度的紫外线里,处理及时,估计好起来也很快。
屋子里有一股灰尘和霉味儿。齐穹来到窗前,把玻璃窗推开。吱嘎一声,承轴似乎有点锈住了,导致齐穹花了很大力气才打开一条缝。
他的手指无意间擦到窗沿,皮肤粘上了黑红色的薄薄的碎屑。他搓了搓指腹,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传来。
齐穹皱了皱眉。他向窗外望去,外头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几个小孩儿穿得和年画里走出来似的,正在互相追逐着玩耍。
林婶系上了围裙,正在热火朝天地挥舞着手中的饭勺。而大概是村长的男人站在她身旁,手中端着两个空盘。
……等等,空盘?
齐穹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可是他并没有看错,村长正在源源不断地往桌子上端上空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