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的别院,源于一名宫人私自祭奠去世的家人,不小心打翻了火盆,好在,火势顺着别院波及到外面之际,便被因为刺客惊醒的众人及时扑灭,说不上是福还是祸。
不过,陆怀并未重罚这名宫人,只是减了俸禄,以儆效尤。
而此时的殿内,一如平时,不似傍晚。
陆怀穿着妥当,撑着脸,身边站着一名身材瘦弱的宫女,畏缩在他的左侧,时不时抬眸看向众人,又赶紧低头。
他叹口气,瞥了眼一旁神色淡淡的顾焱,吩咐宫女将袖子拉上去,殿内倏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原是宫女的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尚未凝结的伤痕,狰狞的袒露在外,瞧着十分渗人。
陆怀解释道:“她叫若风,是本宫今天从几个太监手里救出来的姑娘,年岁不大,身上的伤疤却多,本宫于心不忍,免不了给她药、对她温言善语几句。这不,方才走水,她因为害怕,跑到本宫这里躲避,也是胆大,可本宫终究不忍心罚一个苦命之人。”
顾焱抬眼,明晃晃的打量着若风,随口道。
“殿下宅心仁厚,不予计较,既如此,臣便离开了。”
“?”
陆怀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原本以为顾焱会过问若风是什么时候跑进去的。
毕竟,要是说当时的寝宫外没有顾焱的人,他是万万不信的。
不曾想,顾焱只字未提。
陆怀半阖着目,让若风将袖子拉上去,又看向顾焱,“太傅,刺客……”
“找到了。”
顾焱说着,走到陆怀前方不远处,弯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拂走他肩膀掉落的几缕青丝,连带着悄无声息的掩住一只难以发现的瓢蝶虫,用内力震成粉末,才继续道。
“走水之时,臣的部下捉到了一名可疑之人,是臣手底下的人,偷盗被发现,担心臣追责,途径东宫躲避风头,惊扰了殿下,是为不该,臣已经将他押了下去,另做打算。”
陆怀恍然大悟:“难怪太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到刺客的去向,既已落网,时辰又晚,不妨在东宫歇息,可好?”
“臣未管好部下,是为渎职,不可继续打扰殿下。”
顾焱不咸不淡的看了眼若风,在注意到对方生怕陆怀出现差错的余光时,略微颔首,起身告退。
等他一走,陆怀秉退众人,留下若风,细细思索。
“顾焱所说,是真?是假?”
“若是草民没有去翰林院,自会相信,但现在,草民不能确定。不过,也可能是顾大人在东宫没有找到草民的踪迹,亦是没有认出草民,担心殿下责备,故意编造的谎言。”
“是吗?”
陆怀没有说话,隐隐觉得不是如此,但即使事情蹊跷,有一点,他可以确实。
顾焱对他,并无恶意。
*
三日过去,陆怀的风寒已然好多,气色都红润了许多,眼见暖阳宜人,露珠挂在枝梢,清凉舒适的不似炎夏,他决定去御花园走走。
若风听了,带上十多名宫人,备好轮椅,推着陆怀离开了东宫。
途径一所碧绿小湖,陆怀见到湖边有一少年,身着张扬华服,无人跟着,正不停歇的朝着湖中扔石子。
石子在湖面溅起一串又一串的涟漪,少年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
这便是三皇子了。
陆怀见状,悄声道:“若风,随我去那边,其他人留在此地,别弄出太大声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