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銮在侧的护卫,为首者便是齐沫。
她听到了动静,也全当没听到。
她面色无波地策马行进,眼瞧着要看到青州州府,她怕陛下和空郎君的好事还没完,故而十分贴心的举手示意,让车队缓慢前行。
原本日落时分便能到青州州府,结果,硬生生拖了半个时辰才到。
陛下的銮驾停在青州州府前时,空寰的衣裳还没有整理好。
朝熙一向克己复礼,今日倒是格外出格。
青州郡守跪地行礼之时,朝熙也迟迟都没有下马车,反而是忙着帮空寰整理发髻。
她没做过这种事,越是手忙脚乱,越是给他扎了个歪的。
朝熙颓然地坐在那,勉强帮他扶正之后,这才牵着人下了马车。
如今的青州郡守乃是邵乐,是朝熙授业恩师邵奕的远房表姐。
邵奕当年,做过朝熙母皇的御君。朝熙的这位恩师,爱慕她的母皇,哪怕是不能得宠,也一生都愿意常伴身侧。
邵奕师父便是青州出身,朝熙选定邵乐为青州郡守,倒也不全然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这位邵乐大人,博学多才,做事勤勉,颇得朝熙欢喜。
朝熙出征前,路过青州,还在青州府衙内休憩过一晚。
等她牵着空寰下马车的时候,她不免想起,来时她牵着宋启下车的场面。
如今才一个月的光景,一切都变了。
待到空寰下了马车,立在她身侧之时,她才抬抬手,让府衙外乌泱泱跪着一地的人起身。
就在朝熙踏步向前走的时候,前方传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陛下,你身畔的这位小郎君是何人啊?”
朝熙听闻此言,惊喜道:“邵师父?您怎么在这?”
朝熙突地松开了空寰的手,直奔着邵奕师父而去。
空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朝熙。
她向来严肃,哪怕是笑,那笑意也不达眼底。
空寰忽然羡慕起眼前这位男子,他也想拥有朝熙这般不设防的笑容。
朝熙挽住了邵奕的胳膊,亲昵道:“师父前阵子不是追着母皇和父君去了吗?怎地回了青州?”
邵奕轻叹一声,道:“你父君那个人,最是小心眼。我和你古意司墨两位师父,就在他那小住了半个月,他就嫌烦了。我也不好再打扰他与你母皇妻夫恩爱。你父君从前还能容得我们三个人照顾照顾你母皇,如今他年纪大了,性子可比不得从前了。他现在带着你母皇四处游玩,身旁连护卫都不带了,这就是要独占你母皇的架势。”
朝熙笑了一声,连忙道:“那师父就该跟我回宫。”
邵奕无奈摇头:“如今你青出于蓝,我这点学识,哪敢在陛下面前卖弄?”
朝熙忙道:“去年星辰台大选之后,教琴棋书画的那几位先生,始终不得御君们的意。若是师父能去指导一二,星辰台三千御君,还不得乐开花?”
朝熙一直在前方与邵奕师父闲话家常,全然忘了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不生地不熟的空郎君。
有个不知死活的小郎君,还趁机上前在空寰耳边道:“郎君还不知道星辰台御君是做什么的吧?”
空寰侧首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待他先言。
那小郎君得意地笑道:“星辰台是我们神域的传统,诺大的星辰台,可容纳三千人。后宫三千御君,那都是等着侍奉陛下的。”
空寰脸色微沉。
那小郎君似乎故意激怒空寰一般,接着道:“神域样貌出众的大好男儿,都齐聚在星辰台。不过郎君您与他们不同,您是得过宠的。宫里的规矩,凡是得过宠的,少说也得封侍君。侍君要比御君高一阶,您入宫之后,御君们若是见到了您,那也是得行礼问安的。”
空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郎君,在宫中是何阶品?”
那小郎君故意扭了扭腰,那作派实在是让空寰不喜。
他笑嘻嘻道:“我啊,自陛下还是皇太女始,我便已经在东宫照料陛下了。我是太上皇亲自指到东宫给陛下做通房的。后来选御君时,陛下没舍得让我去星辰台,我就在陛下身边照料了。从前宋郎君在的时候,那也是我亲自负责的。”
空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我这便明白了,你不过就是个奴才。”
定坤顿时恼了:“你怎可这般说?我可是从小跟在陛下身边的,与旁的奴才自然不同。”
空寰“恩”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那也还是个奴才。”
定坤嘴角抽了抽,他轻哼了一声,嘲讽道:“你虽是大家出身,可你别忘了,你们魔月的大家氏族,放到我们神域,屁都不是。你承了宠,做了贵人,将来也得守我们神域的规矩。你也该知道,若不是宋郎君不在了,你怕是连我们陛下的衣角都够不到。”
空寰勾了勾嘴角,笔直地站在那。他甚至看都没看定坤一眼,仿佛并不把这奴才的话放在心上。
定坤没想到他不理会自己,他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