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沫闷头想着,这还是她熟悉的陛下吗?
齐沫尚未成家,眼下还是不能理解如胶似漆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沉闷了个把时辰,直到那马车里的动静渐渐少了,她才忍不住凑到身畔的好友近前,小声问:“花将军,你府中可有贴心人啊?”
花吱不解,侧首问:“齐将军指的是什么?”
齐沫嘿嘿一笑:“我知你未娶夫,我是想问,你府中的通房,可还贴心?”
花吱拧眉道:“我孑然一身,哪来的通房?再说了,我那月例银子,还要留着给我母亲治病,我可舍不得用来乱花。你可知,养一个小通房,要耗费多少银子啊?”
齐沫摇头:“我不知,我又没养过。”
花吱前后左右小心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她们,便小声道:“听闻,永安王前些日子在红楼赎回了一个小郎君,且不说赎金就上万两,听闻那小郎君光是每个月的花费,便要用上近百两的银子。”
齐沫闻言一惊,她每个月的俸禄也才一百两。
“他做什么要用掉这么多?吃银子不成?”
见到齐沫那惊诧到扭曲了的表情,花吱便笑道:“听说,他每月涂脂抹粉,小脸保养得细滑无比。还有他会跳舞会唱曲,每个月做的衣裳,都是珠玉环佩。银子这东西嘛,只要有,哪有不会花的主呢?当然,永安王人家家底丰厚,也是惯着那小郎君,铆足了劲让他花钱。”
齐沫沉吟半天才道:“这这这……这福分,我委实是消受不起啊。”
永安王朝阳是朝熙亲舅舅朝晖的嫡长女,朝阳的母亲许半双当年被贼人迫害致死,朝熙母皇心疼她,便一直将朝阳带在身边教养。
说来,太上皇当年生完长子朝暮之后,便迟迟未见有孕。
当时,太上皇还动了立朝阳为储君的念头。
正因如此,朝熙出生之后,朝阳的身份便略显尴尬。
这两年,永安王朝阳为躲朝堂流言,索性请辞了军务,就在神都中喝茶听曲,无所事事。
朝熙也纵着这位表姐,只要朝阳不出大错,朝熙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花万两白银去红楼赎人这种事,自然也算不上是大事了。
齐沫这会儿也长叹了一声,道:“我觉得,我还是攒攒钱,娶个正经的夫郎回来过日子吧。”
花吱小声道:“这人啊,都是命。你若是有本事,让哪位世家公子相看上了,他不要你聘礼,就要带着丰厚嫁妆倒贴到你齐家,你这福分不就来了吗?遇到那识大体的夫郎,不用你自己说,他就为你添置小房了。”
齐沫呸了一声:“你可越说越没谱了,好女儿顶天立地,哪能指望小男儿?再者说,真要娶那么个高门大户,娘家强悍的,我是娶个夫郎还是娶个祖宗啊?”
齐沫和花吱说起话来,便没了顾忌,声音也越来越大。
直到朝熙都整理好衣裳,打开车窗调笑了她一声,齐沫才住了嘴。
朝熙问:“齐沫你看上谁了?也同朕说说?”
齐沫尴尬得无地自容,半响才干笑一声:“陛下恕罪,臣太吵了,污了陛下的耳朵。其实也没有谁,就是忽然说到这了。”
朝熙拄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如今是被朕宠得越发无状了,日后回了神都,可不许在当差的时候闲话,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再参你一本,可有你受的。”
齐沫和花吱立马讨饶。
见她知道怕了,朝熙才长叹一声道:“说来,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若有喜欢的,记得同朕说,若是合适,朕为你们做主。”
齐沫羞红了脸,再不敢胡言乱语。
转眼到了冀州府衙,朝熙劳累了一天,直接免了那冀州郡守的大礼。
晚膳时,朝熙倒是吃到了冀州城内地地道道的锅包肘子,空寰尝了一口,竟也觉得美味无比。
许是这一路上饿了,空寰胃口甚好,桌上的每样菜,他都试了试。
他入乡随俗倒是快,前几天,他很多吃食都不碰,今日倒是都肯放入口中,细嚼品鉴了。
膳后,朝熙要与冀州郡守商谈,空寰只能先行回房歇息。
空寰起身之时,朝熙帮他整理了一下披风,柔声叮嘱道:“回房好好洗个热水澡,不必等着伺候朕,你累了就先休息,朕这边的事忙完了,就回去陪你。”
空寰点头应了一声,乖乖退下了。
朝熙与郡守议完事,已近亥时。她本想就此回房,谁知路上碰到了登白。
登白也是太极宫的奴才,昨日,被朝熙派到了定坤身边照顾。
看见他,朝熙难免想起了定坤,便叫住人,问了一嘴:“定坤的伤势如何了?”
登白躬身行礼道:“回禀陛下,定坤不太好,还是不能下地。路上颠簸,他的腰伤就更重了。奴才去找府衙的郎中要了些止疼散,盼能让他熬过这个晚上。”
朝熙拧眉:“竟有这般严重?”
登白点头称是:“奴才不敢欺瞒陛下。”
定坤是和朝熙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朝熙纵然对他没有旁的心思,可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朝熙已经把他当成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