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的房间是简约风格的装修,装饰不多,看上去干净又利落。
门旁有一棵不认识的植物,长得郁郁葱葱,正开着一簇花。它长势喜人,一看就是受了精心的养护。
没想到别光不跟人亲近,却很会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何夕西弯腰靠近花朵,轻轻嗅了嗅,然后抬头看向正在找拖鞋的别光,问道:“别总监,这棵盆栽是什么呀。”
“君子兰。”别光说完,拖鞋也刚巧落到脚边。
何夕西轻声道谢,跟着别光走进客厅,坐下后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房间太安静,两人暂时找不到话题,别光怕继续尴尬下去,点开手机连接好客厅里的蓝牙音箱,播放起舒缓的轻音乐。
音乐在房间中温柔地晕染开,这才显得不那么寂静了。
别光指指客厅的角落,墙旁边放着一张低矮却宽大的柜子:“那里有一些我参加比赛的私人设计,市面上没有,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听到这话,何夕西的眼睛瞬间亮起,漂亮的棕色眼瞳里漂浮起闪动的光点。
她的反应强烈又可爱,别光不禁失笑。
何夕西快步走到柜子旁边,低头看着柜子里一个个完美的首饰,逐渐入了迷。
灯照在首饰上的宝石表面,映出斑斓的亮光,带给何夕西一场美丽的遐想。她抬手隔着玻璃抚摸它们,仿佛能想象出别光设计它们时的专注。
它们虽然躺在柜中,灵魂却无比鲜活。
时候已经不早了,太晚吃饭对胃不好,更何况两个人已经饿了这么久……
别光想起何夕西捂着肚子的样子,抿唇挽挽袖子,向厨房抬脚走去。
听到响动,何夕西知道别光要去做菜浇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她拽了拽衣摆,又抬手将头发捋到耳后,看上去手足无措。
她问道:“需要我帮厨吗?”
“你是客人……”别光回头,与她对视一眼,顿了半晌,改口说,“那就麻烦帮我洗菜吧。”
厨房空间不大,两人都在里面,显得逼仄拥挤,却透露着温暖的意味。
别光戴上围裙,双手刚绕到背后,就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了何夕西。
正在专心洗菜的何夕西毫无察觉。
别光极力压制唇角的笑容,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走过去轻拍何夕西的肩膀,微叹一口气:“我手上沾了油,捋不到绳子,你可以帮我系一下吗?”
“哦,好、好……”何夕西连连点头,擦去手上的水珠,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再低头洗菜时,何夕西满脑子只剩别光的细腰。
看何夕西耳尖都点了红,别光偷偷收敛一脸的得逞神色,唇角却仍旧勾起了柔软的弧度。
何夕西切菜时,别光刚巧将锅烧热。
“出去歇歇吧,接下来没有忙需要帮了。”别光说道。
何夕西只好点头,出去后将门关闭,隔绝了厨房里开始弥漫的淡淡油烟味。
百无聊赖之下,何夕西再次走到了首饰柜前,细细地欣赏起来。
别光参加比赛的作品下方对应着获得的奖项,一座座奖杯都是她能力的见证。
对于这些,何夕西早就熟悉。
何夕西笑着看过去,与记忆一一连线。可很快她就发现,缺少了一场大赛的奖项与作品——八年前的那场国内设计比赛,别光参与的第一个比赛。
别光在这场大赛崭露头角,从此奠定了她的职业道路。对别光来说,这场大赛是她设计师职业启蒙,应该是意义非凡的。
怎么会……
正疑惑着,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已经停止工作。
何夕西再次低头细细数了一遍,却发现还是没有。
或许别光太过珍惜,把它们藏起来了?
何夕西想着,推开了厨房的门。
热气升腾,从锅中缓缓上扬到半空,将别光笼罩在气雾之中,她的侧脸因此变得有些模糊。
“怎么了?”别光见她像小动物一样,露出一颗萌萌的脑袋,笑着问,“是太饿,等不及了吗?”
何夕西点点鼻尖,走近一步之后摇头问:“别总监,那个柜子里怎么没有你八年前那场比赛的作品呀?”
她天真的问话刺了一下别光的心脏。
别光扭头,看到她眼中盈出期待的色彩。
过了许久,别光始终一言不发。
何夕西看不清别光的脸,再次走进了一步。却没想到别光这张令人惊艳的面孔,上一秒还温情满满,下一秒就带上了难以言说的负面情绪。
那双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好像心上布满的伤疤爬到了脸上,并越来越清晰。
何夕西十分后悔自己问出这句话。
记忆深处的伤痛碎片一块接一块地出现在脑海中,当年的一切猝不及防的闯入眼前。
那场设计大赛,在其他人看来是给别光机遇,在别光本人看来,却是多年都难以摆脱的伤痛。
她这八年来勤劳工作,参加有含金量的比赛、出更多的设计……努力用更高的奖项掩盖那场大赛给她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