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笑着读起了那份捷报。
“承蒙陛下天恩及洪总督运筹指挥,臣马科携所部星夜袭营,大破贼军。斩杀贼酋混天猴,斩杀贼军马军一千,步贼八千余。经此一役一扫陕西贼氛,群贼闻官军名而胆寒,陕西大定。然臣虽身受数十创,仍难报君父之恩,臣定当效死以报陛下洪恩。臣马科顿首。”
旁边的幕僚笑着恭贺道:“恭贺大人,才当上三边总督没多久,麾下部将就屡屡立下大功,这次那参将马科又大破贼军,斩杀贼酋混天猴。
陛下要是知道了必定龙颜大悦,大人也就更得圣眷了,他日入阁拜相必定不成问题。”
洪承畴笑着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全赖陛下圣恩与将士用命罢了,我这个三边总督却不敢居功。”
“大人高义,属下佩服。”
然而面对属下的夸赞,洪承畴却并没有得意,反而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舆图。
年仅四十岁的洪承畴就已经坐上了大明三边总督的位置,其下更是节制三巡抚、九总兵,堪称真正的封疆大吏。
然而年轻有为的他却早已看出了大明王朝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妙。
内有流寇四处劫掠,外有建奴不时入寇,川黔云贵的安邦彦与奢崇明更是在天启年间就起兵作乱,杀死了多个巡抚总兵,然而直到今天还没有平定。
这些敌人不断地给大明王朝这外表强大实则内里虚弱的巨人放血,让它步履维艰。
马科的捷报并没有让洪承畴的心安定下来,反而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自从他担任三边总督以来已经传来了数次捷报,授首的贼酋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为什么陕西的大地上依然烽火连连,时不时有人起来造反?
诚然,陕西连年干旱,朝廷却加派辽饷。但是那些泥腿子难道就不能体谅体谅朝廷吗?就不能体谅体谅他洪大人?
为何不作安安饿殍,偏要做那奋臂螳螂?
日后遭那兵刃临身之苦,难道还能怪得了别人?
至于向士绅加税,洪承畴却是从来没有都想过。毕竟大明从来不与“民”争利。
那些苦难让那些泥腿子们去承受就足够了,若是触犯了大明真正“子民”们的利益,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总督,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有可能在宫中暴毙。
洪承畴自以为这些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可是国事为何却一日日的败坏?各地的叛贼为何层出不穷?大明王朝的路究竟在何方?
这些问题我们亲爱的洪大人永远都不会想明白,他思考了片刻将幕僚招到身前,吩咐道:“世元,你等下将那捷报稍微改一改,斩获改为马兵三千,步贼五万。既然是胜了就要好好的鼓舞鼓舞人心,也要让陛下看到咱们的成绩。”
幕僚马世元迟疑道:“大人,咱么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万一朝廷下来彻查此事怎么办?”
洪承畴捋了捋胡子,智珠在握道:“世元,你还是缺少历练。这样报功是大明官场的惯例,不过是斩获一些流寇而已,朝廷也不会详查。
毕竟几万颗首级即使是硝制都要花费巨大的成本,那些流寇还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