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涟应付了那两个宫女先行去了院子里,她则一个人回身往永巷更深出去。
永巷一道长长的巷道,左右延伸出更加细窄的路。对很多在永巷的人而言,这是一条不见尽头的路。
家人子的住屋、织坊、浣坊都在永巷深处里,只是最深处的是一处名为暴室的地方。
暴室,即染坊,用做暴晒染布。
与此同时,宫中妇女有病、有罪者皆禁于此,下至宫女上至王后,皆可被囚禁在此地,甚至接受酷刑,或被用作劳动。
因此暴室亦被称为暴室狱。
正是正午太阳足的时候,满院都铺满染布。又正巧是午膳时分,不少人都在阴凉处歇息下了。
岑涟身上没有华贵的物件,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宫人样子,她自然的走进暴室,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
观察片刻,发现廊庑东角处闲坐的两三宫女最是热闹,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手中的饼饵倒是没吃下几口。
岑涟起身,自然走到她们身旁落座。
她们也没太在意,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听了半晌后,岑涟突兀开口道:“你们可听说,姜姑姑死了。”
“姜姑姑?”三名宫女一同望过来。
“这都不知道?!”岑涟大笑起来,一副轻视的样子。
其中一名略胖的宫女顿时不乐意了,急忙说道:“谁说我们不知道了!姜姑姑不就是那个姚姬之女的贴身姑姑嘛。”
“是呀是呀。而且我还知道她呀……嘻嘻。”另一名蒜头鼻的宫女故作神秘的偷笑起来。
一旁还算端庄的宫女疑惑追问:“还知道什么呀?我怎么就不知道啊。”
“哈哈。你们不知道了吧,她都那把岁数了,居然还和永巷令身旁的宦官对食。”蒜头鼻小声说道。
“天啊。这你都知道?!!”端庄的宫女惊诧。
蒜头鼻抓了抓头发,笑道:“那可不!”
“厉害,真厉害。那个姜姑姑怎么如此不要脸。”略胖的宫女讥讽道:“居然和宦官对食。”
“不过和宦官对食似乎也不是奇特事,咱们头顶的几位姑姑里就有和宦官对食的。”端庄宫女道:“到底都是可怜人。”
“诶呀诶呀。不说这些,重点是你们可知道,今早我去定安宫送染布的时候听说,那个宦官死啦!”蒜头鼻手舞足蹈的说道:“是茹娙娥亲自下的令,直接乱棍打死的!”
岑涟脑中一阵机灵,惊诧的瞪大双目。
随后她又迅速恢复平静,神秘莫测的压低声音道:“那可真是巧了,我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听到一声惨叫,你们可知道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三人一同疑问又期待看过来。
“姜姑姑被苏婕妤下令挖目啦。”
“什么?!被挖目!?”端庄宫女说完就干呕起来。
蒜头鼻咋舌道:“这下完了,这姜姑姑估计也没命了。”
“是呀是呀。这把年纪再没了双眼,对食宦官也正巧死了……诶。你们说今儿到底什么日子,咋这么蹊跷呢?”
“今儿不光死了这么多吧……”岑涟眯眼,轻声道:“咱们暴室不也死了个人嘛。”
岑涟这话就是个炸,她自己也不确定那名与岑述有关的宫女是否是今日死的。只是姜姑姑和和她对食的宦官都正巧死在今天,保不齐这名宫女也是如此。
若当真应了……
“是呀是呀。今早天刚蒙蒙亮,那具尸体裹着白布就被带出去了。”
——那这必然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