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了一路小跑的脚步声,叶小米的心情愈加的紧张起来。
要不?
我再解释一遍?
万一他没听懂呢?
可是,万一他装作没听懂呢?
可恶的小男人!
那年,你凭什么不回我的信!
叶小米皱起眉头,推着轮椅,加快了脚步。
曾慧娴坐在轮椅上,心中虽是疑惑于她这般行为,不过稍稍琢磨后,便明白了过来。
情同母女,并不是戏言,叶小米的一切她都知道。
曾慧娴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不过高中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而她的丈夫,在前些年的一次卫星发射失败时,将生命永远的留在了大山里。
按说一个老教授,再怎么关爱学生,也做不到了解每个学生的过往。
一切都是因为在叶小米大三上期时,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大三那个国庆节假期的一个深夜,叶小米在自习室里差点被人强暴了。
当时的叶小米在面对即将失身的情况下,决然的选择纵身一跳,从四楼高的教学楼直接跳了下来。
不幸中的万幸,当时有保安正在巡逻,也幸好窗户下面是松软的草坪泥地,叶小米只是双腿骨折。
坏人自然是被绳之以法,叶小米的名字,也被整个学院的老师所知晓。
在大学的校园里发生这么恶性的事件,时任学院副书记的曾慧娴,自然得去做学生心理疏导工作和进行善后的处理。
但打第一眼见到叶小米时,她便觉得这孩子,气质像极了自己那早夭的女儿。
在了解到叶小米的身世后,她甚至去了一趟民政局,咨询办理收养,需要什么手续。
不过却被工作人员告知,因为叶小米已经成年,不能被收养,只好悻悻作罢。
两个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人,从此便相依为伴,每到周末、假期时,叶小米就住在她的家里。
所以,此刻的曾慧娴很清楚:
小米,心乱了。
教学楼有电梯,也用不着吴楚之将老教授搬上搬下。
不过他还是背好书包,抢过轮椅的把手推了起来。
毕竟是个男生,让女人推车自己在旁边看着,也太不像话了。
吴楚之抢夺把手的时候,自然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到叶小米的手。
小手很润,微凉。
叶小米俏脸一红,触电似的缩手而后退到一边。
吴楚之无辜的笑笑,站稳了身子推着轮椅,等候着电梯,也等待着曾慧娴的谈话。
借着电梯门那光亮的反光,将二人神色看在眼里的曾慧娴,嘴角弯了起来。
离开教学楼,来到校园里,曾慧娴忽地开了口。
“小吴,那边有个长椅,到那去我们聊聊。”
吴楚之闻言,将轮椅推到路边,做好轮椅的固定后,自己蹲在了曾慧娴的身前。
“小吴,我看得出来,你在经济学理论上面的研究很深,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保送,做我的弟子?你把论文交上来,我给你争取提前一年本科毕业,然后硕博连读。”
站在一边的叶小米闻言,心中陡然一惊。
老师不是说从今年起不收研究生,将自己带毕业就彻底退休了吗?
怎么又改了主意?
而且,老师说的是弟子!
研究生和弟子,是两回事。
不过转瞬间,她心里又是一喜。
那他不就变成自己的小师弟了吗?
当年他的身边有着守门员,现在
脸上微红的叶小米不敢想下去,不过心里却是欢呼雀跃着。
扭头向蹲在地上的那个男孩望去,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去处理与吴楚之的关系,但是她还是无比期盼着他的点头。
不过让叶小米失望的是,眼前这个大男孩,脸上却露出了难色。
曾慧娴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读研究生,进一步对自己的学历进行提升,并不是一条适合每个人的成长道路。
一则是因为当前的就业形势,对研究生很不友好。
在国有企业面临困境的世纪初,因为优渥的薪酬而最受毕业生欢迎的外企们,自有一套人力资源理论。
它们并不喜欢研究生,甚至对研究生很是歧视。
原因很简单。
首先,外资进入华国开始本土化经营,看中的便是华国此时所具有的廉价人力成本。
当人力资源管理发展为一门学科、一个理论体系的时候,各大公司都开始了自己的员工培训历程,其中职前培训是不可或缺的。
那么,对于重操作而非重理论的行业或职位,学校里学到的并不能直接应用在工作中,所以,对两者进行培训的风险投资相同,而研究生多费两年时间和拥有的知识使他们的边际收益率降低,毕竟使用他们所需支付的人力成本更高。
其次,对于很多跨国公司而言,较之本科生,他们认为研究生有其相对的劣势。
例如“对事务有先入为主的见识,不易培训”,“要求的待遇太高”,“自视甚高,不能很好的同其他员工团队合作”等等。
最后,这其实是外资企业在世纪初所普遍采用的公司人力资源战略行为。
世纪初的华国,正是处于接受产业链转移的时期。
加入世贸组织,华国和世界互相都在逐步深入接触中,进行着磨合,彼此也在不断的调整着策略。
随着外资企业的不断本土化,越来越多的华国人也走上了管理岗位,但是在世纪初,却是非常少见的。
那时外资企业的固有思想便是,华国人只能做低端的职位。
那群务实的外国资本家,非常清楚,他们在华国投放的绝大部分岗位,本科生就已经能够完全胜任。
甚至,在他们彻底弄明白华国的教育机制后,更是认为,专科生足矣。
在欧罗巴和漂亮国,并没有明确的本科和专科的区别,这只是学历,他们更看重的是学位。
比如汉斯猫刚刚进入华国时,就曾被华国的本科专科之分懵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