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苓颤抖着身体。
她生来到今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即使在先前,她是长流水路幼学府的大姐头,自号龟灵圣母,组建戒糖神教,私底下垄断了幼学府的棒棒糖市场,有左右护法等共计三十余人。
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小打小闹,靠的是和气生财,故此她人缘极好。
然而现在呢?
她直面了世间的黑暗一面!
那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最起码,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幼学府活不下去!
心狠手辣,她差的远了!
“毒蛇男人在最后,还给我们这位知情者每人发了一点钱,让我们带回去给家长看看,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任苓灰暗着眼神,从一旁的衣兜里摸出了一些票子,摆在了饭桌上,推的远远的,看都不敢去看一眼。
这与她往日的情形大相径庭。
要知道,小丫头可是一个财迷!
不如此,也不至于那么热衷于搞钱,发挥聪明才智,垄断了一个幼学府的糖市场。
但现在,她却离那些钱远远的……是恐惧,也是厌恶,更是自责。
因为在她眼里,这是沾着她同窗、同学的血的钱,她收了钱,也成为吃上了人血馒头的大恶人!
她亲眼目睹,道德被践踏,公正被摒弃,血淋淋的尸骨未寒,却被一张张大面额的玄黄币铺盖了大地,将一切的是与非都掩埋。
在现场,她想过要反抗……可最终没敢,怕给家里惹祸。
她知道,兄长大人离考学道院很近了,沾染不起任何的一点事端。
——成就一个人不容易,但毁掉一个人却不要太轻松。
于是当时的她缩起了脖子,向一只唯唯诺诺的鹌鹑,默默的接过了封口的费用,不敢说哪怕任何一句愤满的言辞。
直到现在,她将这一切都倾诉出去。
只为了问上一句话。
“生命可有价?”
“无价!”任穹用最有力的语气回应。
“谁践踏生命,谁坏事做绝,谁就会遭到报应!”
他的话音若惊雷,炸响在厅堂中。
“真的吗……”任苓犹豫的问着,一点也不坚定。
任穹看的分明。
她这分明是多年来熏陶养成的三观在破碎的边缘徘回。
若是不能有一个确定的答桉,那所有的真、善、美,都会成为梦幻泡影。
从此之后,一个不择手段、阴险毒辣的小魔女,可能就因此诞生了!
任穹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妹妹是成仙还是成魔——但这有一个前提——不能是被逼迫的!
她本心向善,那就让她遵循本心欢乐的前行,而非是被所见所闻扭曲了初心,妥协于时势和命运的异化。
“当然是真的了。”
任穹目光一闪一闪的,很是温和的在任苓的耳边说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更有恶人磨。”
“你且静看——他那样的人,报应不会太远的。”
“说不得过上那么几天,就撞上了铁板,死的惨不忍睹。”
“是吗……”任苓仰着头,看着少年。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任穹四十五度角昂首望向天花板,“我深谙时代运转,知晓人世沉浮,对人心人性的把握,我说第二,世间无人敢称第一!”
“你呀,就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那不是给自己添堵找没趣吗?”
“你若是有了心结,念头不畅,修行上就容易遇上桎梏,修行速度就会降低,然后进步会慢,以后就考不上道院,就不能建立一个大教,让万仙来朝,山呼龟灵圣母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山河……”
“为了一个人渣,阻了自己的道途……这太不值了!”
“所以啊,你就暂且不要去理会它,搁置一旁……你要去相信这人世间的正道,会给出一个让你开怀的结果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哥!”任苓突然道。
“嗯?”任穹低下头。
“你这样子,好像侃大山的神棍诶!”任苓点评,“坐于摊位之间,咒敌于万里之外!”
“唉……正道……真的有正道吗?”
少女心中仍旧是有忧愁。
“谁能证明没有?不能证明,那就是有!”任穹笑笑。
‘如果真的没有,那我也可以客串一回……’
‘张散?’
‘借君头颅一用,以弘天地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