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长安。
皇宫,青砖绿瓦,画栋雕梁,说不尽的富丽堂皇,道不明的恩恩怨怨。
常宁宫,木樨芬香惹人醉,残月当空,几分寂寥,几朵愁云。
“二十三载,今已亭亭如盖,花开花谢转眼已过五旬,真的老了”
石椅上坐一人,一身黑袍,上绣金龙,两鬓虽已有斑白,然亦可寻昔日几分俊逸,满面威严,眸深如潭,是为当今天子,楚宁。
楚宁身旁立一人,身长六尺,鹤发童颜,乃太监总管郭一。
郭一七岁时遇楚宁,侍奉其左右,今已四十余载。
楚宁望了一眼郭一,道,“白日里去长乐宫问安,太后说其已时日无多,故今年大寿之日,想让诸多皇子皇孙都进宫热闹热闹”
思索片刻,楚宁又道,“其余皇子好说,可郭一,要让太子回来么?”
郭一躬身道,“陛下若是问陛下明日早膳是什么,午膳是什么,老奴还可回答,可这家国大事,老奴天生愚钝,却是”
楚宁无奈的自嘲一笑,道,“罢了罢了”
或是自语,或是说与郭一,楚宁道,“若太子回来,诸多官员定会上书,众皇子也会若是不让其回来,日后或已无更好的时机矣”
一道清风袭来,花香四溢,桂树摇曳,一叶片轻抚楚宁面颊。
楚宁望了一眼桂树,面上升起笑意,轻声道,“知道了”
“郭一,传旨,令太子回京。”
郭一面色一变,连忙道,“诺。”
“去书院。”
“诺。”
皇宫往西十里,有一偌大的宅院,门上一匾,上书齐王府,六尺高墙,绿柳相垂,山石点缀,白石为栏,曲折游廊,甬路相衔,行于其上,九曲九迂,至一小院,院外立有持刀兵士数十,戒备森严,兵士面色肃然,双目如炬,不时环顾周遭,手握于刀柄,杀气腾腾。
小院为齐王府禁地,守卫森严,便是王妃若不得齐王令也不可入内,至于其余人,入内者九死无生?
杀人者偿命?
王公犯法与庶民同罪?
世间有两种人,一为定规矩者,二为遵规矩者,齐王,自然是后者。
小院无火无光,落针可闻。
亥时,屋中走出一人,一青年男子,乃齐王楚信,皇帝第四子。
楚信着一身蟒袍,束玉带,面目俊秀,然其目中又有几分愁意。
行至院外,一众兵士齐齐行礼,楚信轻轻挥手,未曾开口,眉头紧锁,缓缓踱步,不时望向廊道尽头,似在等什么人。
过了盏茶的功夫,楚信终于止步,目中一喜。
一人行来,身长七尺,然其背有些许佝偻,一身灰袍,头戴斗笠,上有黑巾覆面,让人瞧不出其面貌,年岁。
“殿下。”
灰袍人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有些许怪异,竟分不出是男是女。
楚信止住其礼,轻声道,“说了多少次,无需多礼。”
灰袍人轻笑一声,未语。
二人入小院,楚信未曾回头,只道,“无本王令,入院者死。”
众兵士一正身躯,双目一睁,齐道,“诺。”
楚信二人进屋,点上烛火,屋中陈设简单,无半分奢华,一桌四椅一书架,架上堆满书籍。
让人奇怪的是,楚信二人未曾入座,点上烛,楚信行至书架,将一书籍位置一挪,卡的一声,书架竟缓缓移开,露出一往下的石梯。
拿上灯盏,二人沿梯而下,于廊道行数十步,推开石门,入一石室。
石室无需灯盏,数十夜明珠足以让人瞧见石屋全貌。
“父皇去了长乐宫?”
楚信皱眉问道。
“太后与陛下商议,道其大寿日要一众皇子黄孙尽皆入宫贺寿,热闹热闹。”
灰袍人道。
楚信道,“可有言及楚云?”
“没有。”灰袍人道。
楚信眉头皱得更深三分。
“太后言其年迈,时日无多,想家想得紧,然其身已不宜舟车劳顿,故问请皇上是否可让居氏族人入京贺寿”
“什么”
话未说完,楚信满面讶然,起身道。
十余息后楚信方才坐下,二人不语,石屋内只余二人的出气声。
“父皇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