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沙发上。”厌林毫不客气。
“凭什么,我一路走过来也很累哎!”胖子顿时不乐意了。
“石头、贝壳、龙角。”厌林立马提议用一个简单的手指小游戏决定床铺的归属权,石头砸龙角,龙角捅贝壳,贝壳挖石头。
“好啊。”胖子一口答应。
“该死的!”厌林一脚踢翻木椅,躺在了沙发上。
这里是一个被叫做星光城的地方,建在唤醒之谷的边缘城中的经济往来大多数是土特产外销和旅游观光业。因为唤醒之谷的缘故,星光城是整个穆星知名度最高的城邦。
知木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裤子紧绷在他的屁股上,导致他每走两步就要调整一下内裤的位置,接二连三的做出猥琐的动作使得街上的的人时不时就会看他一眼。
甚至有些带着孩子的家长当着知木的面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脸上的鄙夷毫不遮掩。而知木对此毫无羞愧可言,依然目中无人浏览着街边两侧的店面。
星光城的街道很繁华,知木的生活中几乎没有这样肆无忌惮逛街的体会。他生在贫民窟,从小就跟一帮和自己一样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互相抢夺食物,弱小的孩子要么离开,要么饿死在他们的身边。
他曾见过世界的繁华,就在自己被人拉去奴隶市场的途中,他在马车上偷跑了出来,没有丝毫在乎过车厢里其他孩子的呼救,知木孤身一人躲进了街道里。
那里的人并不友善,他们对待野孩子跟对待野猫野狗的手段没有区别。但知木依然感到满足,没有人和自己争抢食物,也没有人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往你的身上捅刀子。
这里温暖,安全,只要不被人抓到这里就有吃不完的食物。
他就这样过着和狗抢食的生活,整天缩在巷子里自己刨出的洞里,有一天活一天。
忽然有一天一个漂亮的大姐姐走到知木身前,她穿着缝满补丁的衣服,脸上还带着因为擦汗水而抹上去的污渍。她静静站在知木面前,小心着把一张和她身上风格差不多的毛毯铺在了知木身上。
那是世界上最暖和的东西。
知木和大姐姐越来越熟悉,女孩耐心的教他识字和知识,知木则对女孩言听计从。他从来没有那么渴望过,渴望去抓住一个女孩的双手,他看向自己肮脏丑陋的手掌,把它们悄悄收到身后。
女孩的叫声惊醒了熟睡的知木,他仓惶跑去女孩的门口,三个男人正把她按在地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知木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张嘴咬在一个人的腿上,男人恼怒地把他踢翻在地。他痛得跪倒在地上,这种熟悉的痛感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三个男人,男人们也认出了眼前的小鬼。
那正是要把知木拿去贩卖的人贩子,那一刻自己被他们殴打取乐的往事纷纷浮现在知木的脑中,好像突然有了无尽的力量,转身逃跑。
昏暗充满铁锈味的牢笼不停在他眼前摇晃,人贩子的笑声和孩子们的惨叫不停回荡在在自己耳边,他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直到曙光照在知木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那个温柔的姐姐,站在潮湿的泥土上,把香气扑鼻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他想起姐姐告诉自己石头的写法,告诉自己食物的名字,想起她跟自己讲述的故事,想起她为自己哼唱的儿歌。
他忽然恐慌起来,不要命一般冲回自己逃离的地方,脚下的石子磨穿了他的双脚,林中的荆棘划破了他的脸颊,他从泥地里爬起,他在激流中前进。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跑了这么远,好像跑到了天边,他慌乱的跑进巷道,跑进姐姐的家中。
女孩从漆黑的屋子里缓缓走了出了来,身上的衣服已经遮不住她的身体,脸上的巴掌印非常显眼,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腿间流了下来。
她默默地看着面前的知木,冰冷的眼神让知木想起还在贫民窟时死在身边的小孩。
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知木的脸上,他坐倒在地,怔怔地看着眼前完全不一样的女孩。愤怒和怨恨一下充满了知木的大脑,他大叫着捡起一旁的石头,冲出巷道寻找着那几个欺负姐姐的坏人。
知木熟悉的躲进了人贩子的车中,趁着夜色偷走了其中一人的大刀,就像在挥动一根木头,转瞬砍断了三人的头颅。
他回到女孩的住所,森白的腿悬在空中,暗红的线爬在腿上。
知木埋葬了女孩,在那一刻他终于抓住了女孩的双手,它们不像心中幻想的那样柔软温暖,反而像是坚硬沉重的石头,压在知木心头。
被关押的孩子中有人怨恨知木没能向他们伸出援手,他不顾同伴的反对主动向人贩子透露了知木逃跑的地点,他们顺着路径一路找到这里,偶然间看到了独自一人生活的美丽女孩。
知木竭尽全力为她穿好了新衣服,擦去脸上的污渍和血迹,在把她埋入土中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女孩手中紧紧握住的玉佩滑落下来,背后刻着两个字。
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