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大地一片白茫茫。
无尽的盖马高原之上,只有一个小黑点在大地上慢慢移动着,如果拉近看,才能看清是徐青。
“这路真难走啊。”
他在平谷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雪底下是一块块的砂石碎滩,几乎难有平路。
方圆几里内都没有什么声音,他随便往地上吐上一口唾沫,动静就能传到很远很远。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无人区跋涉一样。之前几天和七连一起虽然走的也是同样的路,同样的山林,可却没有如此的寂寞。
徐青现在去的地方,是千里之前攻打支援的美军通讯塔,因为附近都是连绵的山,只有那修有房屋,或许会有一些食物和物资残余。
没有食物,在这冰天雪地很难存活,即使他体质拉满,短时间没事,时间一长也难以存活。
通讯塔所在的山谷,离寒山岭伏击地不过一公里,徐青记得大概方向,雪越下越大,他只好抓紧时间在雪地里行走。
“到了。”
越过一片低洼的平谷,登上面前这座高耸的山,下面就是枯木岭了。
他很快循着方位,找到了之前趴着进攻的地方,这是已经没了多少痕迹,全被大雪覆盖。
下面的山洼处通讯塔已经被爆破倒塌,一间间朝鲜居民的木屋还在,那些美军用沙袋土石堆积的防御工事也在原处,但是周围看起来都很安静。
徐青趴着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人的踪迹,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西北坡顺下滑去。
一到屋子外围的防御工事附近,他很快眼尖的在沙袋后发现了一些美国人尸体,个个被手榴弹炸的血肉模湖。
血在户外零下已经被冻住,呈琥珀色,狰狞模样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显得有些恐怖。
他暂时没去摸尸,而是把步枪背在身后,从腰间抽出那把美式柯尔特手枪,慢慢靠近最右边的一间房屋。
吱呀!
他用枪口挑开门闩,躲在门后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有敌人。
月光照射下,他能看清这是一间原本堆放枪械装备的房屋,四处有堆积的木箱子,上面写着英文字母。但是他四处查看了一下,基本空了,只找到些弹药。
于是继续向其他房间探去,大多都空荡荡,偶尔有几具尸体,赤面仰天躺在地上,除了看起来有些阴森外,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进到第三间,他刚进去,脚下就一顿,在月光下他隐隐看到屋门口的木地板地面有一滩污迹。
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放在鼻尖一嗅,这才发现是人血,而且是新鲜的!
这才明白,地板上这是一条长长的血迹,蜿蜒扭曲着,直至延伸到屋内。
“咳……”
他正准备踱步往屋内进,突然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咳嗽。
卡察!
他立马躲在阴影处,轻轻打开手枪保险,食指放在扳机圈上。
这时,里边忽地传来一声四川话:“哪个?”
徐青听着一愣,中国话?
难道是我们的人?
但没掉以轻心,朝鲜懂中国话的也很多。
他于是试探着问:“你是哪个?”
“我说中国话,你说老子谁……咳咳……”
声音再度传来,不过更加虚弱了些。
徐青听着也感觉有些熟悉,马上回:“你受伤了?我也是中国人……”
那道声音忽然道:“……万里?”
徐青一惊:“是我!你是……”
“我,何长贵……”
徐青这才想起来,这熟悉的川音,这不就是不久前还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副连长何长贵吗?只不过七连本身就有不少四川籍,加上何长贵平时说话也少,一下没对上号。
他连忙持着枪进了屋内,一进屋,就看到这里边,是一间类似于美军资料室的房子,地上散布着各种纸张,没有开灯,四处幽暗暗的。
但是在窗口月光的照射之下,他立马看见屋中间的木地板上躺着两个人影。一个是死的,美国人,身上有子弹打出的窟窿,血已经不再流,死去了多时。
另一个更靠里面点,在木窗下半身靠着,身上盖着衣服,轻轻喘着看着他,脸色惨白惨白的——他一眼看出是何长贵。
“何连长!”
徐青赶紧放下枪,奔过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