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的号声传到沂州府城头,刘文炤众人自然也听到了满洲进攻的号声。
随着号声节奏越发铿锵,黑压压的步兵军卒向着沂州府冲锋而来。
黑暗中,上万人马冲锋,连带着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怒号声、杀喊声,寒光凛然,冲击着每一个守军的心神。
“首位登上城头者,抬升入上八旗,赏千金,封甲喇,勋荣世受!”汉八旗都统鲍贵驭马督战,其身后大纛高举,随风飘扬,在战阵之中左右驰骋,鼓动着手下兵卒悍然冲锋。
汉八旗的兵卒实际上并不算是战兵,甚至大部分连包衣都不算,他们中,有人是主动投军加入满洲,有的是被裹挟着进入了生死未卜的战事,但是大部分都是为了活命,而举起了手中长刀,向着自己原来的同胞头上砍去。
每砍上一刀,就是一份军功,每一份军功,都是自己向上攀爬的阶梯,纵然阶梯下的累累白骨,是汉人袍泽,是华夏同族。
“杀!!!”王二狗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枪,在洪流中向着沂州府冲锋。
他是崇祯十年加入的汉八旗,但目前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战兵,没有甲盔,没有战马,更没有军饷,只有远在辽东的婆娘和五岁大的儿子,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他要活下去,不论杀多少人,死多少同袍。
他不明白,大明朝的家国沦丧,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大抵能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吧。
身后是战鼓的咚咚声,身旁是已经被蛊惑着红了眼睛的兵卒,身前远处是沂州府,那里有着能让自己活命的东西,有肉包子,有白嫩嫩的女人,有传说中的绫罗绸缎!
王二狗这样想着,又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枪,心里越发激动了......
杀吧,杀吧!!
死越多人,自己就能过得更好!!
王二狗抬起头,自己好像已经可以望见远处的沂州府城头上,那密密麻麻们的火把,无数严阵以待的守卒,以及......以及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从城墙的垛口处伸了出来。
那是什么?
王二狗疑惑着,但是身体依然不受控制的向前冲锋!
沂州城头。
数千军卒严阵以待,只等着刘文炤下令了。
“大人!”李封回过头,望着刘文炤。
满洲步兵距离城下不足一百步了,这已经进入了弓手的射程之内。
“再等等,”刘文炤立身于城头,望着远处如江河一般奔流而至的敌人,胸腔中的血液好似已经沸腾起来了。
当初在杨村外,斩杀两千余大顺贼寇时候,刘文炤并没有什么壮怀激烈的感受,但是现在,面对着异族敌军,面对着辽东蛮夷,刘文炤的身体近乎颤栗了。
他们,满清,才是我真正的生死大敌!
“大人,七十步了!”李封扭头看向刘文炤,带着惶急。
不止是李封,刁新、宁武等人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只等着刘文炤的一声令下。
虽然焦急,但是没有刘文炤的命令,无一人动手进攻。
从刘文炤入主守备营之后,令行禁止就是最重要的训练课程。
无将令而私自行动者,杖五十,罚银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