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季强在众目睽睽之下越窗而出,朝大门奔去。“李先生,还是让我来吧。”眼见季强就要消失在黑暗里,刘二站了出来。
李顾想都没想就把枪交给了刘二。从窗子看出去,院里漆黑一片,不过屋里发出的灯光依稀映出了院中物体的轮廓。刘二接过枪,站在窗前:拉栓,瞄准,扣动扳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呯”,枪声响起的同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就没有了声息。
打完枪的刘二,双手恭敬地把枪递还给李顾,然后便以抬头挺胸,双腿并立的姿势,像等候长官训示一样站在李顾面前。李顾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以示对他自表忠心的认可。不过对这个自己还不太了解的前保安队士兵,除了他的军事技能外,李顾还不打算给予完全的信任。
王三迅速出去查看了现场,确认季强已经死亡。沈小姐听到王三亲口说出季强死亡的事实时,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仿佛她对此早有预感,这些事情迟早都会发生似的。她没有心思去考虑季强的死会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什么后果。在经历了一连串惊涛骇浪般的变故之后,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神情也有些恍惚。李顾及时伸手搂住了她那娇柔的身子,免得她承受不住压力倒下去。
“不用担心,你会没事的。”李顾在沈小姐耳边轻声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对沈小姐的承诺,还是此时此刻他向这个世界发出的一份野心勃勃的宣言?沈小姐心中一颤,对她来说,有这一句话就够了。获得了巨大精神鼓舞的沈小姐,仿佛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唤。眼睛一闭,就依偎到李顾怀中,一张滚烫的红唇,紧紧贴在了李顾的嘴唇上……看到这香艳的一幕,王三和刘二都知趣地把头偏到了另一个方向。
片刻的激情,没有让李顾沉迷于温柔乡中,他很快恢复了理智。杀了季强和保安队的士兵,意味着他们即将成为官府缉拿的对象;和土匪之间的龌龊,让他们多了一个更加凶狠的对手。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初,李顾可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与黑白两道为敌的下场。棋局已经开始,接下来该是他运筹帷幄,准备应付乱局的时候了。
对于自己没有被子弹击中一事,李顾庆幸无人提出疑问。在场的人除了认为李顾胆大运气好之外,谁都没有想到其中还另有玄机。
夜晚的枪声很快在村里引起了骚动,起初村民们以为是保安队撤走后,土匪下山来报复。后来才发现枪声来自于村中沈老爷家。季强和他的几个手下没随保安队撤走,还留在沈家,村民们是知道的。现在村民们尽皆悬着一颗心,不知沈家出了什么古怪。几个年轻胆子稍大的村民,按捺不住好奇,悄悄地隐藏在沈家大门外,想要一窥究竟。
沈家厢房内,李顾召集王三、刘二匆匆开了个会,商量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以及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沈小姐也列席了这次会议。会议刚开完,就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马老五不见了。李顾立刻召集沈家佣人进行训问,又详细查看了现场痕迹,判断马老五是趁乱的时候逃掉了。这家伙心机极深,居然一直伪装成濒死的模样,骗过了所有的人。
王三和刘二都紧张起来。本来他们商定把季强的死嫁祸到飞鹰岭的土匪头上,但马老五的逃跑让他们的计划彻底落空了。对此李顾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季强死亡的真相迟早会暴露,现在只不过提前了而已。要真正隐瞒季强死亡的真相,除非把沈家所有的佣人全杀掉,这事儿李顾可做不出来。
马老五的逃跑,使得危险提前降临,也让局面更加复杂。然而对李顾来说,它还有一个好处,他用不着再防备刘二了。现在的刘二很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跟王三一样死心塌地的成为李顾的同伙;二是逃亡。可逃能逃到哪里去,他实在不想过那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加上见识过李顾的胆气后,从心底里佩服,内心觉得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追随李顾了。
情况变化,计划必须调整。李顾向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刘二详细了解了乡里保安队的内部情况,心里有底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命令刘二先将沈家的佣人全部控制住,暂时不准他们出门,也不许跟任何村民接触,免得泄密。然后他让王三去处理掉那两具尸体。但王三一个人干不了这活儿,他需要帮手。“李先生,让小六子跟我去吧,这小子信得过!”王三说。小六子是沈家佣人中最年轻的,才十九岁。
李顾想了想,觉得保密和人手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而眼下他的确更需要人手,便点了点头:“既然你认为小六子行,那就让他跟你去吧。不过考验还是要的,等有机会的时候再说。”
“是,李先生。”王三说着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沈静还在,李顾沉思了片刻,“沈小姐,你先……”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沈静打断了,“顾哥,你叫我什么?”沈静似笑非笑,一双杏眼像小学生看老师那样认真地看着李顾,目光纯澈,人畜无害,可在李顾看来,那眼神中分明有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这意味带给他的压力,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