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阳光照射下,一只银色的手工刺绣尖头鞋,从双开的车门缓缓伸出,然后重重踩在马凳上。发出打铁般的清脆声,在渺无人烟,无声无息的国界边境,显得特别刺耳。
法兰西那些矫揉造作的贵族们,少有在烈日底下露面,除非有迫不得已的舞会,需要提前盛装出席。否则民间也不会一直笑话他们像“吸血鬼”般的存在了。
一辆奇怪的马车,没人看到从哪里来,也没看到怎么来,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桥头堡的,一辆三轴双门宽身的神秘马车。但与其说它是马车,还不如说是一个车厢更为贴切。因为它没有马,没有车夫,甚至连马缰,和栓缰绳的扣钉,都找不到一颗。
远看就只是一个,带有铁轱辘的长盒子。
就是这马车上,下来一位年纪不小,身形不大,衣着不凡,但略显佝偻的红衣长袍老人,右手杵着权杖,弓着腰艰难地走出了马车。
“非法越境者?!”
“新皇十六世登基连任,不允许所有开放要塞过道,他不知道的吗?”
“拜托不要增加我们都工作好不……”
“管他什么时候来什么人,让老子跑断腿下楼梯话,一枪崩了他算了。”
散漫的便边境守备军在要塞平台上,散漫地嚼起了舌头。
凭空出现的马车,里面还藏着人?!这足矣吸引所有驻守圣安东尼门要塞,的边境守备军,包括最高指挥官的警惕。
城门要塞的平台上,小萨克森伯爵一手拿着荷兰望远镜,另一手食指中指伸直并拢高举过头,在空中缓慢地转圈。身旁的副官布特维尔与帝国炮兵团长胡斯,看到军士长的指示,相应地靠拢了过来,一起盯着那怪异的马车。
此时突然小伯爵转圈的拳头一收,表示执行任务的时候。
左边的副官布特维尔也随即响应握拳,上下挥动手肘做一个加油状。
“守备军工程兵!开闸听令!”
对面站站在角楼下方,边境守备军的旗语官看到后,右手高举红色与蓝色两面旗子,往下发出行动指令。
但右边的帝国炮兵团长却摆了摆手,还大声而明确地表示拒绝。
“这不是我成心想抗命,但这确实有违军事准则,亲爱的军士长,请阁下不要太冲动。”
小萨克森伯爵猛一回头,盯向这个不合作的波西米亚雇佣兵,帝国炮兵团长也歪着嘴,毫不示弱地回瞪了着他。副官布特维尔下达了指令后,边境守备军的要塞工程兵们,相应地绞起来铁链,圣安东尼门的城墙震动了起来。
这是一座由人称上帝之眼的“筑城大师”卡诺特中校耗时八年精心设计,并负责监理而成的,攻防一体式,地热蒸汽传动要塞。
机缝中迸发出一些零星的火花,冒出大量的蒸汽夹杂着灰尘。从二十米的层高的距离內,城墙上打开了三十口炮井。
在一些齿轮转动声中,三排墨铜色“奥斯曼巨兽咆哮”钢铁火炮台,全部架设完毕,并且把炮口旋转伸向黑色的玄武墙外,十分具备震慑力。
而帝国炮兵团的雇佣兵们估计是听到动静,陆陆续续地走出,平台突出的菱堡楼梯。
他们全员竟也是以一种散漫的方式出场,七歪八倒地或站或坐,显然在平和时期的日常,这些雇佣兵们都是来锻炼酒量的。
“要听指挥!雇佣兵,没看到威胁来了吗?”小萨克森伯爵一扔就把望远镜望身后丢了出去,隔壁的副官布特维尔随即伸手去接,竟差点摔倒了出去。
“不,你们疯了,那只是一个老人。”帝国炮兵团长胡斯怂了怂肩膀,他脖子上那车轮形状的拉芙领也不屑地跟着飘动了起来。
“只要谁想穿过这个城门,谁便是威胁,这是太阳王十六世下达的圣旨!”小萨克森伯爵指着地面说。
“所以尊敬的陛下,才需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断地设计很多锁出来,锁住城门?”团长胡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不惧世俗是他们这一民族的普遍性。
喝醉酒的炮兵开始哄堂大笑,吹起了口哨,试图再加点火。而站在塔楼门口的守备军士兵,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副官布特维尔立即咳嗽了一声,那士兵闻声立刻立正闭紧了嘴唇。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有一个特别格格不入的存在。这人是出了名的固执严谨,却又有点健忘的随军牧师,军事修士会的约翰·米歇尔上校。
此时的他,正站趴在第一指挥所前面,突出的菱堡平台。目不转专睛地,直勾勾盯住那奇怪的车厢,生怕它像突然出现那样的,突然消失掉。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哪里来的感觉……”
健忘症又发作的随军牧师,又开始了老人家式的喃喃自语,不知道的新兵总以为,他这是在进行祝福圣事。
“卡萨瓦诺!你在哪里?卡萨瓦诺!”
眯着眼举着望远镜的他,传唤起他学生的名字。
这一位两百磅重,一身白袍的随军牧师,贵为牧师的“牧首”,年轻的时候曾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驱魔牧师”,不知道是否经饱受伤痛摧残,还是收到恶魔邪物的影响,抑或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加上肥胖的影响。
他的健忘最近似乎有恶化的症状。
“我的远程变焦老花镜呢?卡萨瓦诺!把这个给我拿过来先!”
显然他的老花也是。
只见一位身披白色金边方巾,一头红发的年轻修士,从北尖塔的军事教堂方向,慢跑着过来。
他肩上还背着一块画板与画架,手里还捧着笔记本之类的文书用具,沿路一边小跑还有闲工夫,一路与身边执勤的守备军们打招呼。
看起来这个年轻修士的人缘还不错。
“我感到有圣召需要我分辨,卡萨瓦诺大人,麻烦你可以快点好吗?别让下面那个鬼东西不见了,不然可能大家都会有麻烦!”
“老师,这是你要的眼镜!现在禁严令普通人应该不会来这里,来到这里的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吧?”
只见他递完眼镜给他老师后,三心两意的他拿出了画板摆好了画纸,同时打开了笔记本,还伸着耳朵听旁边的守备军,打听他们在议论城墙下的不速之客。
“法皇的皇家议会下令了,全国禁严呀,怎么还有人不知好歹。”
“不会是真的相信,越危险的时候,才是越安全的时候吧!”
“这人不会也是去凡尔赛宫讨薪的吧……毕竟禁严令是要死人的呀……”
“现在要塞的升降梯坏了几个月,都没有费用维修,要讨薪的人多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