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宪法兵怎么回事了?”
“怎么其他人都站在不动了呢?”
“那个人应该没事吧?有问题的话,副官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呀。”
“他们被控制住了吗?怎么一动不动,地上那人怎么回事?
小萨克森伯爵十分钟前,从望远镜上,当看到有人突然倒地不起的时候,便知道这是刺客的圈套,立感不妙,随即派遣支援前往桥头堡。
尤其加上刚才的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他说的话,更加是令人不安起来。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存在呢?听起来就像传说故事一样,让人皱眉。
直到大家从高处,直接肉眼看到那个红衣老贵族,向一个宪法兵“施法”后,随之晕倒在地。
此时,大家才开始恐慌了起来,觉得不再是玩笑了。
恐惧,是我们人类与生俱来,代代相传,不断刻画进基因里的东西,尤其是对未知的那种恐惧。
面对未知的事物,突然降临眼前的时候,有的人会石化在原地;有的人会失声尖叫;有的人会瞬间失觉晕厥;有的人会逃避现实,陷入癫狂。
这些都是史前的先祖记忆,馈赠的礼物,唯有懂得恐惧背后的意义,学会趋吉避凶,我们人类才可以脱颖而出,顺利繁衍。
但假如真有人,面对恐惧,在众人选择逃避的时候,他,选择逆行而上呢?
有!但命运一定不会,为他安排一个好下场。
此时尖塔上的不知火,刚被被炉房里的炼金术士,投喂了铜元素,正散发出幽蓝如鬼魅般的颜色。
在众人纷纷议论,副官布特维尔和宪法兵,安危的时候。小萨克森伯爵却拿着望远镜,密切注视着下方,早已独自先行的孤胆英雄,炮兵团长胡斯。
早前时间,还在城墙上的团长胡斯,看到桥下有个宪法兵,突然倒地不起时,当雇佣兵的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应该大家都被老人的外表骗了!
当时副官布特维尔他们大意了,既没有军事修士陪同,也没有旗语令官,更不要提求救信号弹和扩音器。毕竟众人都认为,单纯是拘捕一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人家,及押解那台古怪的车子。
回想起副官他们一行,只有18人的一支小分队出发,得要二十分钟才去到城门。如今调度一队500人的救援队伍,连上武器装备和救援物资。就算自己速度再快,这二十七层高的要塞是一层都不会减少的。
太晚了,威胁就近在眼前。尽管这小副官只是新上任的菜鸟,人除了啰哩啰嗦外,还是很认真尽责的。至少人家提出要提防刺客的时候,自己还甚至耻笑他和小伯爵,说是小孩子玩游戏。
如今脑海又想起,刚才随军牧师所说的话,那个黑匣子车,真有那么万般可怕与致命吗?在光天化日之下,世界上竟然有那么诡异的东西?不信邪的自己,尽管只相信眼见为实。
但假如是真的呢?那下面的小副官就算殉职了,其灵魂当真无法回主到身边,接受审判的话,那真的是太可悲了。
身为神圣罗马帝国,帝国炮兵团,效忠于尊敬的特蕾莎女王的第四兵团长,不允许眼下有人死后,灵魂得不到救赎的悲惨遭遇发生!
见死不救,有违骑士精神的品德,哎呀!这品德有多少个来着?自己这个雇佣兵经常赌博喝酒,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必须要靠近,才能看清楚到底城门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副官他们感觉到危险,也不往桥的两侧,找地方掩护自己……
嫌走楼梯太慢了,垂直下去更快!
估计这一刻,也只有团长胡斯才有资格,想这种异想天开的行为。
只见团长他从小萨克森伯爵身旁,随手拿了守备军火枪手的48口径,1.7米长的线膛肯塔基来福长步枪。不知道是对小伯爵,还是那位被他借走武器的守备军士兵,轻轻说了句:“谢了。”
便擦身而过地,爬上城墙掩体上,瞄准了两下,头也不回径直往下面6米高的炮檐,跳了过去……
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见状,立马伸手挽回:“年轻人不要这般轻生!”众人此刻,不得立马靠过来,最后望一眼这个行为难以预测,做事肆无忌惮的雇佣兵团长。顺便再俯视一番,这80米高空下的,景色是怎样的。
另外北塔那一边,军事教堂的金钟,正发出急促的叮叮声。
受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的嘱咐,助祭紧急集合教堂轮值中的,军事修士会执事司祭、战斗修士,以及医护兵和药剂助祭。
因为这次,即将对抗的并非敌人,而是邪恶!
见习修士卡萨瓦诺·奥格登,原本没资格参与救援行动。幸亏老师给他两个临时职务,因祸得福去前线负责战时记录与绘战图。
在出动前,司祭还没开始给队伍成员祝福仪式。翻开了肩背式记录仪,拿出自己趴在炮兵营画的那张素描速写。
“胧车?这个世界居然会有,靠“进食”人类恐惧怪物的吗……”
若有所思的见习修士一抬头,便看到尖塔上的不知火,正发出幽蓝如鬼魅般的颜色……
圣安东尼门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三行炮口井。
里面装载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奥斯曼巨兽咆哮火炮。没错,就是那种口径足足60那么宽,11米长炮身,成年人可以塞20个进去,都绰绰有余的巨无霸。
当然,就算团长胡斯再疯狂,脑筋再胡闹,也不致于想玩这种直奔天堂的“人间炮弹”游戏。
他只不过是想从,这些炮口井上方的炮檐,借个近道罢了。
而这样的炮檐之间,上下距离6米,左右距离3米,完全可以Z形跳往最下面那层,这样起码瞬间缩短了,四分之一的离地距离。
也就是两合目功夫,团长跳至最后一排炮口位置,蹲了下来,暗自庆幸这应该是迄今为止,找到了一条最快到达“武器库”的极速通道了吧!
这回真是蒙主错爱,好人好心有好报!看来以后又多了一项可以打赌资本了。
这里是每个炮兵团,梦寐以求分配到的,最省心,最无脑,无需计算抛物线,离地面最近的,直线炮击射程区!
此时团长往上抬头远眺,除了一片黑压压的玄武岩以外,最抢眼的,当属隐约泛光幽蓝如鬼魅般的颜色……
桥头堡这里,不知何故,烈日当空却起了雾纱。
副官布特维尔他们,忽然有种错觉,虽然在场的十几个人,都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这景象,如同刻在了大家,基因记忆里的一群猴子那样,感觉到有可怕的,未知威胁在树丛里动。
而惊慌失措,僵化住的这一群猴子;会立马将这份恐惧感,传染给另一群,什么东西都没看到的猴子。
这种祖先流传下来的边缘反应。
正发生在眼下,你眼瞪着我眼,我眼瞪又着他的,这种惊恐万分的失语状态中,正在互相传染,互相印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仿佛周围雾纱使得这一片空气,都成了真空地带。
使到大家的心脏,似乎堵在了喉咙的节骨眼上,惊讶到叫不出声音罢了。
那还是十分钟前的事。
自打近距离,接触这位红衣老贵族开始,心里发毛,皮肤骚扰的感觉,就一直无法退却。
尤其是那三只瘆人的木偶管家,涂着厚厚的白色面粉妆容上的,一副毫无生气的淡然眼神,如同牠们像是用折纸做出来的一般。
尽管牠们穿着打扮,有着一个贵族管家的外表,但僵硬而空洞的神情,出卖了牠们,只是没有灵魂在内的躯壳。
可这些躯壳却又和这红衣老贵族,有股莫名喜感的协调同步,就像是一起相处了很多年的主仆关系,又或者像是肚子里的一条虫一样。
无论这老贵族的行为如何怪异,表情多么浮夸造作,哪怕他现在立即来一场,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这些动作卡顿,实际灵活多变的木偶管家,应该也会立即为其搭上伴舞背景吧。
只需左手伸出就有酒送到,放手便有“人”接住;右手伸出便有烟递上,吸完递手便有“人”收走;连吐个烟圈,也有“人”拿着手帕驱离,以免被自己吐出来的烟熏到自己。
时间掐到天衣无缝,真是鬼斧神差的工艺,神乎其神的演技!
且不看这老贵族早已老态毕露,腰身都直不起来了。但论起骄奢淫逸的享受,光这三木偶管家,无限配合的精彩表演,现在去到玛丽皇后的舞会上,就算不是全场焦点,起码也够格登载在时尚板画杂志上,占上一版。
可怕的是这老贵族,如同拥有读心术一样,随即接上了副官们的心里话。
“有太多的人浑浑噩噩,碌碌无为,把本侯面上的赞歌判定是原罪,把背后的秽语当作是礼物,而不知实际命运降临的赏赐,本侯早已提前按价支付。”
说完,身后那只站得最直、最高的木偶管家,不知从何时何处抱来一件,蓝色短装的扎卡军装。
其后,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不可思议地用后脑勺对着,也能轻松自如地过桥走路。因为此刻背对众人的牠,正专注给面前的老贵族,解开前门襟的纽扣。
站在左边弯着腰走路,捧着托盘的那只,上面原本放着一杯香槟的,现在竟然换了一支小玻璃瓶和一条热敷毛巾?
连右下脚前那只,趴在地上整理红毯,匍匐走路的。居然手里捧着一面镜子,照得老贵族的下巴,蒙上了一层反光。
跟前这只木偶难道是个残次品?看起来就像个,在城门前鞍前马后,等着贵族路过的乞讨残缺者一般,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牠正常走路过。
此刻的牠,为了不妨碍老贵族前进的节奏,竟以一种挪屁股的奇怪方式,两脚并着盆骨为支持,快速灵活地挪动在桥上,那种不安情绪,使人看得不寒而栗。
这又是闹哪出戏呀?
老贵族此时抬眼看了一下,右边那座南塔,正发出幽蓝如鬼魅般的颜色……
喜怒皆形于色的他,此时竟心花怒放地,准备雀跃起舞起来?
因为他已经把左手,那根银光闪烁的权杖一扔,恰到好处地扔到,弯腰曲背走路的左边木偶手上。
然后伸手拎起那支玻璃瓶子,拔开精致的水晶盖子;放进鼻子下方,用右手按住自己的鼻翼,对准左边的鼻孔猛的一吸!
“哈!”伴随着一声大叫,只见这老贵族,岔开双腿一蹬!两眼往上一翻,混身上下打了个激灵!脑袋往后用力一仰!硬生生凝固在那里了。
这措手不及之快,就连他那泡面般的金丝羊毛假发,也随之抖落在地。
这骇人怪叫,又让在场心血少的两个宪法兵,先继地陆续吓软在地,这是有什么东西恶灵附体了吗?!
与此同时,那三只木偶管家,也封印在刚才最后的动作中,如同拔了动力源一般,动弹不得。
看来这些木偶还是由这个老贵族,有下意识的时候,才能控制操作的。
不然他那矜贵的假发,也不至于直接落地蒙尘。
从副官他们的角度来看,三只古灵精怪,又木无表情的木偶簇拥下。老贵族摊手后仰,定格在原地的姿势,还真有点表演威尼斯假面派对,那种行为艺术的即视感。
有一缕午后的阳光,穿过这层怪雾,照射进护城河的桥头,定格在桥上“古怪四人组”脚下的影子,越来越长。
副官布特维尔他们十几人,此刻总算有人开口,打破这不安的沉默。
“这老先生,怎么啦……”
“我看…他…手上拿着一瓶毒药。”
“那个假人是什么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总是一惊一乍地呈现,急转直下的发展,从不给人思考喘息的机会。
正当以为这古怪的老头,在桥上表演“自寻短见”,梦魇式的闹剧,要画上句号的时候。众人特意谨慎上前,想看清楚,这酒杯里装的什么药之际……
“呼哈!”瞪着一双死鱼眼的红衣老贵族,突然又“活了”过来。
经历这次吓破胆的遭遇,估计副官布特维尔他们一行,从此断绝靠近桥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