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外套,戴着个大墨镜,露出的半张脸上漠无表情。
这本来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装扮,没什么可稀奇的。
但是陈雯雯见到他的时候表情有些震惊,柳淼淼也强撑着还未痊愈的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像这个男人的出现对于她们来说,比刚才发生的事情要更加令人意外。
甚至她们原本因为血腥味和死人的那种呕吐感都被压了下去。
“楚子航,大家都是校友。”
他忽然拉下墨镜,晃了一下才重新戴上。
然后用警告的语气说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宣张出去,后面会有警察来处理的。”
在柳淼淼与陈雯雯的注视下,楚子航带着路明非并肩离开。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
对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的人来说。
“楚子航”是個符号,始终远在天边。
你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他,却记不清他的模样,因为你很少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他。
毕业典礼上他代表全校学生发表演讲,穿着海蓝色校服。
垂头看讲稿,额头长发遮住脸庞,就像是偶像剧里的主角。
篮球场上他是吧对手虐的死去活来的中锋,飞身扣篮等球落地,他已经掉头撤向中线了,甚至不和队友击掌。
春节晚会上他表演大提琴独奏,在舞台中央拉完一曲《辛德勒的名单》,台下人还沉浸在音乐里面的时候,楚子航已经收拾好琴箱,鞠躬下台,只留修长背影。
这就是仕兰中学人眼中的楚子航。
没多少人和他说过话,更没有哪个女生成为过他的女朋友。
柳淼淼的记忆里,少数几次见楚子航,都是在下雨天。
屋檐外大雨如幕,雨丝间弥漫水雾气,他站在屋檐下,穿着英伦风的外套,领口扎一条围巾,双手抄在裤子口袋,便能引来很多人注目。
那时的柳淼淼觉得他是根风里弯曲的柱子,筋节强硬,淡淡的天光在他漆黑的背上镀了层晕。
柳淼淼在同班女生的簇拥下往前走,心里像是塞了好几百个小青蛙,可使劲的跳,跳得乱糟糟的。
她和女生们说笑着,假装不经意地往前走,距离那背影却越来越近。
接近他的每一秒都很漫长,漫长到时间近乎凝滞。
最后她站在楚子航背后,楚子航礼貌的让了让。
柳淼淼注意到他额发被雨水淋湿了,挡住了眼睛。
时间恢复正常,两人擦肩而过。
走出很远,她才大胆侧头去问旁边的朋友:“你们看我脸上是不是起了个痘痘?”
同学凑上来看一眼然后说没有啊,柳淼淼说那就好,有点痒。
这个时候她会悄悄地把目光投向背后的那位少年。
柳淼淼一直觉得楚子航很喜欢下雨天。
每到下雨天,他都会望着雨水出神,让人想把他额头头发拨开,看看他的眼睛。
对于柳淼淼和很多仕兰中学的女生们而言,楚子航教会了她们人生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是“暗恋”。
但楚子航自己从未意识到这些,别人对他的误解很多,譬如他不是高冷,只是面瘫,但很多人认为他装酷。
再比如他一点都不喜欢雨天,下雨的时候他总站在那里发呆,是觉得那辆迈巴赫也许会奇迹般出现,来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