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
憋哈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千原忍了半天,终究还是败给了睡魔的低吟。
一个社畜漫长的哈欠往往意味着妥协,这是对资本主义的妥协与内心深处潜藏反抗愿望的最后行动。对动物来说,这种哈欠是一种隐匿咆哮的方式。而对一个努力创作的男人来说,这是一种挑衅。
而男人,恰恰是最经受不住挑衅的生物。
“这拍得都是什么玩意,真的是给小孩子看的吗?”
可恶!
田崎龙太身为《秋叶原连者》的导演,被如此嘲讽,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手底下演员的亲友组来探望,怎么着也不能乱发火,于是他只能咬牙切齿的把怒气撒到手里的花生米上。
田崎龙太很能享受花生米的味道,他更能享受这嘴嚼的声响:因为,不断有事物在他已老迈齿危的口里给崩碎且磨研成粉末了,他觉得那是很有“成就”的一件事。
尤其是身边还蹲着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时。
“你是觉得拍得很烂吗?”年过六旬的他笑眯眯着故意问。
千原转头看了一眼,是戴着个帽子的老年人,十分悠闲的样子。
两只手还捏着花生米,示意着自己也拿点。
千原先生半推半就的接过一小把,看着片场内的演员,咂吧着嘴,“倒也不是说拍得烂……”
大导演内心的怒火稍稍平息一些。
“只是觉得完全就不是给小孩看的,里面那种露的情节也太多了吧。”少年轻抿嘴唇,“和我想看的特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田崎龙太脸上的笑容一滞,脑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么,小兄弟,你是希望看到什么类型的特摄?”他好奇的问。
“大概是那种「不会被刑侦剧嘲笑」的类型吧。”
千原咬了口花生米。
非常老,非常硬。
“很熟悉的话,是高寺成纪导演说过的吧,我还记得他当年在居酒屋时候朝人家挑战的样子。”田崎龙太突然笑出声,“后来就真的做出来了《空我》……”
他当初也在那部剧里掺了一把手,值得骄傲。
“还有呢?”他追问道。
“后面的亚极陀,龙骑,那种也很不错啊。”千原在回忆时忍不住挠挠头发,“尤其是龙骑的结局非常精彩,虽然说不清电视版和剧场版到底哪个结尾更精彩……”
亚极陀,龙骑?十年前的老作了。
本部成人向特摄作品的导演狐疑地瞥了千原一眼,怀疑他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可眼前人活脱脱一副清楚美少年的模样,眼神澄澈干净,甚至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怀念。
明显铁打实的老粉丝。
于是他安然蹲坐,捏起一旁地上的菠萝啤饮了一口,内心不由的骄傲起来。
“龙骑啊,我也很喜欢。”
“但现在这部片子就是冲着搞笑题材做的,连力量来源都是中二病的妄想。”他纠正道,表示这是剧本设定,绝对不是自己能力问题。
“而且那么艰难的生活里总得要点润滑剂吧,总是黑深残有点过火了。”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确实是喜欢平成前五作,但要是每天都刷一部治愈一遍,自己大概率不出一周就得抑郁症了。
“这么想想,满地的女演员玩角色扮演cos地画面,确实养眼。”千原忍不住点了点头。
“是吧是吧,我告诉你后面还有N个换装画面,绝对行,没有男人能拒绝。”田崎龙太补充道,手里不断翻动台本,指头用力圈画着今天这档还会出现的美女换装镜头。
就算身体已经老了,想色之心永远不死。
你还别说,这么一想,这部以成人向为目标的特摄确实有些点意思。
再然后。
千原盯着盯着,有些入迷,越看越觉得肥美诱人。
他终究还是没有敌过诱惑,情不自禁抬起手对着场内大姐姐的腿拍了一张照。
咔嚓咔嚓的。
不得不说,日本手机的音响声效真的很不错。
……
“NG!”
副导演荒川原再度喊出了NG,这一集是他第三次命令这段重新拍摄了,一次不如一次。
从头到尾也就二十五分钟一集,演员们现在的神情都有些尴尬难堪,这段明明只需要摆个姿势变身,大声喊出变身台词就行,一个个被拎出去说放不开。
毕竟对着镜头,一想到这么羞耻的样子要被认识的人循环播放好多遍,任谁来,第一次都放不开吧?
乐呵呵看了两小时戏的千原靠在椅背上,舒张着酸麻的手臂,合上了从旁边老爷子手上嫖来的台本。
“《秋叶原连者》真是个好故事啊!”
果然这回没来错,今天又收获了不少难得的写作素材,想必未来能助力自己在大文学家的路上走得更远。
他心满意得地喝着可乐,吃着奶油蛋糕。
这块奶油蛋糕上放着一颗新鲜的小草莓,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味。草莓很甜但是不腻,是一种清清凉凉的甜,好像在冰箱里冷藏过,奶油的口感柔软绵滑,甜丝丝的口感有一种独特的风味。
不愧是节目组拿来犒劳演员的休息点心。
“我觉得在旁边色咪咪盯着别人大腿的千原前辈没资格这么风轻云淡的感慨。”
刚从场内回来的内田真理来到少年椅子前,运气好,这个角色暂时没有变身的环节,所以一切拍完就可以准备跑路了。
她身体前倾,双手拍拍千原的肩膀,“演个拿着R18期刊的小色鬼和老头讨论哪种女性更好看,很过瘾吧。”
“嗯嗯很过瘾,非常感谢内田小姐您能开恩带俺进来见见世面,阿里阿朵。”少年双手合十,语速都不知不觉快了几分。
“不是!”
少女手指轻叩了几下椅子靠手,眉宇间隐隐藏着不满,“我在说你刚才拍的照片……”
“别造谣,没拍过。”